悲乐激鸣凄婉绝唱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0-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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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乐激鸣凄婉绝唱

王新然

王新然

西华师大外国语学院四川南充637002

摘要:莎士比亚名著《罗密欧与朱丽叶》堪称西方悲剧经典,霍达的悲剧小说《穆斯林的葬礼》则是现代中国文坛的一支奇葩。本文通过从悲剧主题、悲剧情节、悲剧人物等角度对这两部不同作家、不同时代的悲剧进行比较研究,得出其异曲同工之处,从而促进中西方悲剧、文化特征的研究以及跨文化交际。

关键词:悲剧,主题,情节,人物,比较文学

中图分类号:C65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691x(2010)03

悲剧不是悲惨剧,不能以渲染悲剧主人公的悲惨遭遇为满足,而应当首先把悲剧主人公有价值的东西发掘出来。⑴英国文学批评家、著名莎士比亚学者A.C.布拉德雷认为,悲剧世界中的终极力量就是一种道德力量;悲剧其实就是善白白被糟蹋。⑵此观念不仅肯定了伦理力量,同时还包括了苦难的观念,开始关注人在悲剧世界中的自由意志、个人欲望等等的精神冲突。

莎士比亚,一位蕴创悲剧的心灵捕手;《罗密欧与朱丽叶》(以下简称《罗》),一部震撼人心的爱情悲剧。两家世仇之嗣、一对伟大而凄婉的爱人——罗密欧与朱丽叶,终因迫于封建桎梏和家族积怨,双双饮鸩殉情。

霍达,好含英咀华的回族女作家;《穆斯林的葬礼》(以下简称《穆》),一曲荡气回肠的悲歌绝唱。六十年来风雨路,一个穆斯林家族从琢玉作坊到“玉王”大亨再沦为平民百姓,见证了父亲韩子奇与女儿韩新月两辈人的悲欢离合。两段不同时代的爱情悲剧,交错纠结;封建伦理、回汉异教相互撞击,可谓撼人心魄、发人深思。

一.悲剧主题之比较

《罗》剧中,罗密欧和朱丽叶相爱却无法相守,因为他们背负着家族世仇的枷锁。朱丽叶曾说:“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体上任何其他的部分。”罗密欧也回答:“敬爱的神明,我痛恨我自己的名字,因为它是你的仇敌;要是把它写在纸上,我一定把这几个字撕成粉碎。”⑶这种爱是超越阶级、家族利益、社会地位等一切神圣纯洁的感情。同时,此剧也体现出了与中国“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封建婚姻观念惊人的相似之处。朱丽叶的父亲凯普莱特全然不顾女儿的心意和感受,强迫她嫁给不爱的帕里斯。这对青年男女极力抗争,罗密欧失手将朱丽叶蛮横无礼的表兄提伯尔特杀死,朱丽叶也在劳伦斯神父的帮助下以服药假死瞒天过海,但终究阴差阳错、事与愿违,二人皆服毒殉情。

同样,在《穆》剧中,梁君璧——独揽家族权利的封建家长代表,利用诡计将儿子韩天星和“切糕容”的女儿荣桂芳拆散,促成与新月的同学陈彦淑(同是玉器行出身的回族)的婚事,才谓之“门当户对”。而这种落后的封建门第和婚姻观念恰恰却断送了儿子的幸福。而对韩新月,她更是变本加厉。面对这个丈夫和胞妹的私生女,近二十年的养育之情也无法抚平她心中的恨与伤。她极力阻止新月和其班主任楚雁潮相爱,因为“师生恋”是封建传统的伦理道德所鄙斥的,而且让穆斯林与“卡斐尔(汉人)”结合,更是伊斯兰教规所不容的。在得知新月患有严重心脏病后,她仍就固执地反对:“回回怎么能嫁个‘卡斐尔’?……我宁可看着你死,也不能叫你给我丢人现眼!”⑷甚至在新月含泪离世后,她也不愿让楚雁潮见新月最后一面,还惦记着“她就要去见真主了,怎么能暴露在一个异教徒面前?”⑸美丽的爱情就这样被愚昧专断给扼杀了,正如鲁迅所言“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⑹

相较而言,《穆》多了一层宗教和回汉民族文化的对立冲突。梁君璧自以为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教徒,每日恪守所有教义教规,可这些形式主义却使她背离了《古兰经》的道义精髓——真、善、美。对宗教的盲目信仰、封建小农意识的愚昧封闭、伊斯兰文化的保守固执和汉民族文化的世俗功利,锻造了韩新月和楚雁潮这对新青年的爱情悲剧。

二.悲剧情节之比较

首先,二者在故事结构上都运用了偶然事件来安排情节。当我们听到一场车祸、一次火灾或一段破裂的婚姻时,我们很可能感觉不到这些事件完整的比较意义。人们把这些情形描述为偶然事件,认为它们无论带来多少痛苦或遗憾,都与普遍的意义没有任何联系。⑻

罗密欧偏偏钟情于朱丽叶,而她却恰好是仇家之女;舞宴后,他又刚好躲在朱丽叶的阳台下、听到她的呢喃自语,方才得以互诉衷肠;而当其私定终身时,罗密欧偏偏又失手错杀了朱丽叶的表兄提伯尔特,并惨遭流放;劳伦斯神父给朱丽叶的假死药却没让她按时醒来,派人给罗密欧的信也意外没有送到,自己又晚了一步到达墓中,这一连串的偶然事件便酿造了最后的悲剧。同样,正是出人意料的漫长抗战,才迫使韩子奇和梁冰玉远赴英国,离乡背井的孤寂又使两人走在一起,孕育了整部悲剧的另一个主人公——韩新月。与楚雁潮在北大校园的第一次巧遇,到偶然听见并沉醉于楚雁潮的小提琴曲《梁祝》,再到被编在一起出演悲剧《哈姆雷特》……爱情,在这些偶然事件中萌芽;悲剧,也在这些偶然事件中滋长。

然而,深入分析后不难看出《罗》在情节结构的安排上十分紧凑,所有事件均按正常的链式时间顺序环环相扣、连贯展开;整个故事一蹴而就、条理清晰、节奏明快。而《穆》则采用双线穿插式的叙事结构。玉和月,父亲和女儿,两代人生悲剧,两段爱情绝唱。从“月梦”到“月魂”,从“玉魔”到“玉别”,章章交叉铺叙却又独立推进,历经了从五四运动到文革后六十多年的沉浮,从旧中国的北京到大洋彼岸的大不列颠,其时间与空间跨度之大、范围之广。

三.悲剧人物之比较

《罗》与《穆》的主人公都是为了追求自由幸福的爱情,与封建桎梏、愚昧伦常和宗教民族的负面影响等反抗而献出生命。但由于东西方的传统文化、民族特点的不同,剧中主人公的抗争程度、方式等却不尽相同。

罗密欧和朱丽叶身上体现着文艺复兴时期新兴资产阶级富含的时代活力和创新精神以及对权利、自由和平等的追求,彰显着当时社会所倡导的以人为本的人文主义精神和积极向上的乐观主义。加之西方文化的特征,罗密欧与朱丽叶性格奔放、爱得热烈,抗争精神更加深刻、抗争形式更加激烈、抗争信念更加坚定。二人初遇之日便互吐爱意——“爱情怂恿我探听出这一个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借给他眼睛。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珍宝。”⑼朱丽叶:“……我的慷慨像海一样浩渺,我的爱情也像海一样深沉,我给你的越多,我自己也越是富有因为这两这都是没有穷尽的。”⑽

而韩新月和楚雁潮虽然是新时代知识青年的的代表,但他们的反抗形式却远不及罗密欧和朱丽叶那样强烈,他们爱的方式也是东方文化含蓄淡然的典型。就连新月奄奄一息时,也仍只是以为恳求“妈妈”能让自己见见楚老师,可当回答却是“我宁可看着你死,也不能叫你给我丢人现眼!”时,新月只有“绝望地倒在床上,无言的痛苦!”⑾当心月含泪而去时,楚雁潮并未冲动地选择为她殉情,而是“不可遏制扑上去,吻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嘴唇”⑿,在阴阳相隔后,才勇敢地以最直接和本能的方式去表达情感。

综上所述,《罗密欧与朱丽叶》和《穆斯林的葬礼》两部悲剧虽由不同作者写于不同时代并有着不同的文化和社会背景,二者各有风华,但从悲剧主题、悲剧情节及悲剧人物等角度进行比较分析后,不难得出其悲剧特点之异曲同工之妙。笔者认为,这对于进一步研究中西方悲剧和文化特征、推进跨文化交际以及繁荣文学艺术是十分有意义的。

参考文献

⑴⑵⒀任生名.西方现代悲剧论稿[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8:248-249,23,84

⑶⑼⑽威廉·莎士比亚著.朱生豪译.罗密欧与朱丽叶[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9:354,355,357

⑷⑸⑺⑾⑿⒁霍达.穆斯林的葬礼[M].当代人民出版社,1992:406-407,477,511-512,407,487,510

⑹刘再复.鲁迅美学思想论稿[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6:83

⑻雷蒙·威廉斯著.丁尔苏译.现代悲剧[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7.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