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地上飞翔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09-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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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地上飞翔

刘松林

常会听到一些诗友感叹写了这么多年,诗是愈来愈难写了,提起笔来绞尽脑汁搜罗一番,还是觉着无物下笔。由此我想到了法国诗家彼埃尔·勒韦尔迪的一席话:“诗人不必要充满灵感地升到天上,在大地上飞翔。他的使命不在于离开大地,飞上天去摘取星星,他是永远也得不到它们的。诗人的任务在于从在他所及的范围内闪烁着的东西中去创造新的星星。”毋庸置疑,现实生活与人性经验,是一切文学艺术的源流与营养,也就是勒韦尔迪氏所言的“大地”。在大地上飞翔,就从根本上规避了那种“飞上天去”摘取“永远也得不到”的“星星”的异想天开或幼稚,也使我们的诗歌与写作资源扑朔而现:在他所及的范围内“闪烁着的东西中”,创造出充满新质的星星。

在大地上飞翔。我理解的这种飞翔,不似雁阵鸽群或兀鹰于大地之上的那种离开一定距离的表象意义的飞翔,而是零距离的全身心地融入现实生活与人性经验之中,而让诗之思诗之灵张开翅膀!

让诗思在“大地”上飞翔,对于诗人而言,我觉得找准自己那个创作的“点”,与其它作家艺术家同样的至关重要。找准自己的创作之点,也就找到了明确的艺术感觉,找到了诗人安身立命意义上的根。一个诗人找到了自己的“点”,也就告别了有感而发式的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支零破碎的写作状态,有了题材的系统性。在这个点上集中精力采掘,你会发现其写作资源可谓是源源不绝,简直有写不尽的东西。山东女诗人路也的诗笔下,直挖到人性的根梢,写得饱满丰盈、真实动人、维妙维肖,在她多年的心灵倾诉中,其诗作亦形成了个性鲜明的风格。广东打工诗人卢卫平、谢湘南的“点”,是其打工生涯。他们的诗作翔实犀利深刻地写出了打工仔的心声与体验,因而凸现了时代生活鲜明的“表情”。

在“大地”上飞翔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发现、捕捉诗灵,对诗感不断浓缩提升的复杂过程。“在他所及的范围内闪烁着的东西”中,“创造新的星星”,绝非是简单到可以一蹴而就的事,从你身边“闪烁着的东西”,到成为新质的“星星”,其间须经过你对现实生活与人性经验全身心的投入、学习,须经过反复的细致的体验、观察、整合、提升,这些“闪烁的东西”的光度,方可亮为“星星”。在我被《新华文摘》转载的诗作里,其中有一首《雪寂》,是写乡村雪后那种大静的。对于其中的两句诗,我是颇有感慨的。其中一句是“背上书包时特意瞧了下雪岚中的太阳,童年时就有过印象,当时也未想过写诗要用,只是喜爱对物象的观察,后来在部队时结婚回老家赶上了下大雪,在村边公路上仔细观察了雪后的太阳。在写此诗的前两年探亲回家时,又对它和猫眼做了认真的观察比较,可以说这些物象是早就“吃”到心里去的东西了,所以拿来用上它就有“光”。而另一句“醒来的清晨消寂无声。静谧/使一声轻咳也成了震彻小村的响动”。则来源于儿时的真实感受与印象。雪后的乡村之晨那种静是质感的,掉下一根儿针都能听得清,因而在屋中的一声轻咳,就成了能够“震彻小村的响动“。有的读者打来电话,说这感觉真好,我答曰,这是我童年的真实切身感受!恰如另一位法国诗人勒内·夏尔所言:“美,在远处流动的美就是这样,它从我们那颗时而理智得可笑、时而敏锐得惊人的心灵的幼小时期就出现了。”对现实生活与人性经验的这种“惊人的”敏感、观察、整合与提升,是使你身边的亮点闪烁成“星星”的关键要素之一。

在大地上飞翔。我觉得这个“大地”的涵意的外延还可以辐射延展,在社会现实生活与人性经验范畴里,还应强调对世界文明成果和一切先进文化成果的汲收与借鉴。不论任何文明,文化成果,都有其相关相联的“通契”之点,不仅可以产生创作的新质,同时亦可产生新的创作资源。另外,还要强调不同文艺门类之间的相互借鉴与汲收,这一点已经成为越来越多有眼光的作家艺术家们的共识。在提笔无物时,在寻求创作的突破与超越时,我便将自己整个儿地浸入美术与摄影的艺术境界之中,细心颖悟,每每是激活了灵感,心智大开,使自己的理念与创作品质得以提升,在更高的层面上获得新的创作资源。世界上没有不能成为诗歌素材的事物。我的论证是如此简单:使一块石头发芽、蠕动和歌唱的,是诗人心灵的力量。所以当一个诗人谈论诗歌资源的枯竭时,他谈论的其实是心灵力量的枯竭。”

让诗歌在“大地”上飞翔,我们就有了鲜活汹涌的“心灵力量”,创作的资源亦会如天上之水般滚滚而来!

(作者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理事。现任《大众阅读报》社长,总编辑,法人代表,一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