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换叙述视角，走进小说人物——以《范进中举》的教学为例

变换叙述视角，走进小说人物——以《范进中举》的教学为例

李雪娟

湖南省郴州市苏园中学423000

摘要：同一故事由于叙述视角的不同，会产生不同的情趣和不同的艺术效果，比较不同叙述视角带来的内容的差异，可以走进人物内心，多角度理解人物形象和小说主旨,培养学生初步的小说鉴赏能力。本文以教学《范进中举》为例，阐述如何引导学生变换叙述视角，走进小说人物内心，从而提高学生的文学鉴赏能力,培养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

关键词：变换叙述视角走进小说人物学生语文核心素养

小说阅读教学是中学语文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小说有其独有的文体个性，它不仅有人物、环境、情节、主题这四个内容要素，还有叙述者、叙述视角、叙述时间、叙述语言这四个方面的形式要素。

王有亮在《浅谈叙事学与小说阅读教学》中提出：“对小说艺术的欣赏，既关涉到内容，更关涉到形式。因此，对小说文本的叙事学分析，就显得必要且重要了。”从这一点来看，小说这种文体的特殊性就不但在其“内容要素”，而更在其“形式要素”，具体表现在其叙事方式上。因此在小说阅读教学中，教师可以引导学生从故事中人物的视角解读人物关系，走进人物内心，从而多角度理解人物形象和小说主旨,提高学生的文学鉴赏能力,培养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

本文拟以《范进中举》的教学为例阐述这一基本的小说教学策略。

《范进中举》这篇小说以全视角展现人物活动，并以人物活动为中心，不断变换场所，呈现连贯式布局，将众多人物的表现淋漓尽致地描绘出来。运用夸张的手法生动地描画了范进喜极而疯的形象，深刻地揭露了这个士人的丑陋灵魂，并通过其命运变化折射出世态的炎凉。

故事较长，因而在学生初读课文后，我让学生复述故事，培养学生归纳概括和口头表达能力。接着，我明确提出本节课的学习策略：这是一篇小说，我们的小说学习一般都是围绕小说的内容要素展开的。但是，老师今天要教给你们一种新的读法：变换叙述视角，走进人物内心。

在向学生介绍了什么是叙述视角后，我要求学生站在不同的视角说《范进中举》这个故事。

视角一：以“胡屠户”的口吻说这个故事。

视角二：以“邻居”的口吻说这个故事。

视角三：以“张乡绅”的口吻说这个故事。

视角四：以“范进”的口吻说这个故事。

学生再读课文后，从不同角度叙述的故事如下：

视角一：以“胡屠户”的口吻说这个故事。

听说最近那烂忠厚没用的范进中了个相公，哼，这还不是我积了德，给他带来的好运气，不然那个现世宝怎么中得了相公，我那可怜的女儿跟着这个穷鬼也没过几天好日子。正好卖剩下还有一副大肠，家里还有一瓶酒，我便提着去他家里走一遭，顺便教导教导他，就算中了相公也不能在我面前装大，更不能同那些做田的、扒粪的平头百姓拱手作揖，平起平坐，丢我的脸。

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这个现世宝居然找我借钱去乡试！我呸，他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自己高低，那天上的文曲星也是他能肖想的？他那相公都还是宗师舍与他的，还想让我将杀猪好不容易赚的钱借给他，丢在水里打水漂。我大怒，将这尖嘴猴腮的骂了个狗血喷头。可那小子事后居然背着我去乡试，等他回来有他好受的，看我不把他再臭骂一顿。

到了放榜的那一天，我那女婿竟中了举人!这可让我高兴坏了，我女婿成了天上的文曲星!赶紧的我提着七八斤肉和四五千钱去贺喜，到了女婿家里却看见亲家母正哭着，怎么回事？原来是贤婿欢喜地疯了。唉，我不会这么没福分吧，我还想着沾点光呢。邻居们让我去打我那才学又高、品貌又好的女婿一巴掌，这怎么成啊。天上的文曲星哪是我能打的，打了会下地狱的。在众人强推之下，我只得连斟两碗酒喝了，壮一壮胆，这才打了下去。这不打还好，一打竟觉得那只手隐隐作痛，而且不能把手掌弯过来。果然天上的文曲星是打不得的，这不就遭了报应，我赶紧讨了个膏药敷着。被我这么一打范进果然清醒了，我赶紧上前与他解释方才不是故意要打他的。在众人面前一个劲地夸他，看见他衣服起了褶皱我都帮他扯平了。哈哈，有了这样一个女婿，我都不用杀猪了，下半辈子都不愁咯!最后我在他手上拿到了一大笔钱，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

视角二：以“邻居”的口吻说这个故事。

最近听说范进那个穷秀才竟然中了个相公，想着他运气倒是不错，这穷户人家平时也没啥能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还听说这小子还想着到他岳父胡屠户那里借盘缠去参加乡试，结果不出意外地被胡屠户臭骂了一顿。尽管如此，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穷秀才还是置老母和妻子挨饿于不顾，瞒着丈人，到城里乡试。到发榜这天,只听得一片声的锣响，中间还夹着“快请范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的叫声。没想到这穷秀才还真中了。哦，不对，现在是范老爷了，我得赶紧去他们家道道喜，捉两只鸡去表示表示，好让范老爷能记得我点，到时也提携一下我。到了他家，只见聚满了人，有拿白酒来的，有背斗米来的，幸好幸好，我也带了东西来。我左挤右挤也没看到范老爷人。听范老太太说，范老爷抱着他家的老母鸡到集市去卖了，我冲到集市上去找他，直寻到集东头，才见范老爷抱着鸡，手里插一个草标，一步一踱，东张西望，在那里寻人买。听了我的话范老爷竟还不信，怎么读书人如此谨慎，没办法，我只得赶紧将他拖回去。哪成想回到家，看见喜报，范老爷竟欢喜地往后一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了，慌得老太太几口开水灌过去，他才醒来；可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喊着“好了，我中了”，一路跌跌撞撞飞跑到集市上了。最后还是胡老爹一巴掌，将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水的他打醒。咦，这是范老爷跑掉的鞋，赶紧给他穿上。等他回家时，我得慢慢跟在他的后面走，好好沾沾喜气才行啊。

视角三：以“张乡绅”的口吻说这个故事。

“老爷，今年的举人是范进。”早上派出去打听的家丁向我回禀。“范进？”我拼命回想，脑海中也没这个人物的印象。“这个范进是何许人也，怎么未曾听闻？”仆人也摇摇头，不过满脸媚笑地说到：“小人虽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已经探听了他的住处。”我得先去会会这个范举人，如果他能京报连登黄甲，青云直上，我就攀上一个大靠山了；即使他考不上进士，当个“大挑知县”或教官，也能算个小靠山；再不济，他当不成官，我仍可交友官府，让他成为同谋、帮手；更别说经由他，还能高攀他的宗师周学道和杨知县，来劳固和扩展自己的势力。拉拢他，往后定对我有所帮助。于是我吩咐道：“更衣，备份厚礼，咱们去拜访新科举人！”一下轿，一个胡子花白、穿戴寒伧的人就迎过来了。听他的介绍才知道他就是那个新科举人。随他进了堂屋，相互施礼。“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我客气地说道。范进道:“晚生久仰老先生，只是无缘，未曾拜见。”我朝四面环望了一下，真是简陋至极，“世先生果是清贫。”想到我早就在东门大街为童生准备就等他们考中举人的一所房子，又说道:“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十两，世先生权且收着。这华居栖身不得，弟有空屋一所，就送与世先生。”范进再三推辞，我急了。范进这才把银子收下，作揖谢了。又说了一会，打躬作别。

视角四：以“范进”的口吻说这个故事。

我中秀才后，丈人拿着一副大肠和一瓶酒来贺我，又教导训斥了我一番，我只能唯唯连声。同案的人叫我去乡试，由于没有盘费，去和丈人商讨，被丈人骂了个狗血喷头，末了只能瞒着丈人，到城里乡试。出榜那日，因家里没有早饭米，母亲叮咛我拿一只鸡去集上卖。到了集上，邻居突然找到我道:“范相公，快些回去，恭喜你中了举人。”我以为邻居故意戏弄我，只装不听见，邻居一把拉我回来。抵家瞥见报帖，见上面写着：“捷报贵府老爷范讳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我不敢相信，看了一遍上面写着的字，又念了一遍，“噫！好了！我中了！”这下我可以扬眉吐气了，我再也不会受欺凌了，尤其不会被岳父胡屠户欺凌辱骂了，再也不会被别人不当人了，再也不会缺吃少穿食不果腹过着乞丐一般的生活了，从此以后我会有尊严，有银子，有房子，有奴仆，有丫鬟，有人伺候有人巴结有人奉承，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都在前面招手，我可以过上锦衣玉食飞黄腾达的好生活了。我要跑到集市上去，告知所有的人，“好了！我中了！”我的宿愿实现了。“噫，我怎么坐在集市上呢，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围着我？”“我这半日，昏昏沉沉，如在梦里一般。”众邻人道：“老爷，恭喜高中了。”老爹上前道：“贤婿老爷，刚刚不是我大胆，是你老太太的主张，央我来劝你，我才打了你一个嘴巴。”大家都跟随我回到家里。正待坐下，张乡绅来了，他送了我五十两银子和一套三进三出的房子，之后，我拿了些银子递与丈人，丈人千恩万谢，低着头，笑迷迷地去了。

同样的一个故事，用了五种讲法：复述故事情节，之后再站在胡屠夫、邻居、张乡绅、范进这些不同人物的角度叙述故事，内容一样，角度不同，效果也不一样。老师要求学生转换叙事视角读《范进中举》，就须引导学生把自己想象成文中的对应人物，进入情节中去。根据这些人物的表现，大胆设想，如果我是某某，我会怎么样，并要求在恰当的地方补充心理描写，揣摩其心理，思考和探究这些人物的所思所想与行为动机，这一揣测、思考、探究的过程，就是学生走进小说人物内心深处的过程。而学生一旦融入文中，与作者的距离缩小了，阅读兴趣自然浓厚，想象力的丰富性和积极性的提高，带来的便是显著的学习效果。从孩子们的叙述来看，他们通过揣摩补充人物心理活动，走进人物。更能感受到胡屠户在范进中举前的欺贫爱富、粗鄙势利、蛮横倨傲；中举后的阿谀奉承、趋炎附势。对邻居的趋炎附势；张乡绅的势利、道貌岸然、老奸巨滑；以及范进猥琐懦弱而又圆滑世故的性格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变换视角，复述情节，并补充心理描写，其实质就是选择一个新的视角，还原故事发生的现场，既是训练学生感受语言的能力和表达能力，也是让学生参与创作进入审美状态的很好手段。这些都是聚焦于小说文体个性的语文核心价值，达到了培养学生语文核心素养的目的。

“横看成岭侧成峰”，因为观察角度的不同，进入视野的情景自然也会有所不同，小说也是一样，作者要编织故事情节、刻画人物形象、反映社会生活等等，自然也与作者所取景的视角有关。

教学小说，我们可以告诉学生挣脱课文本身解读视角的局限，从转变叙述视角出发来解读人物，他可以是站在云端看全景，也可以是以“我”的身份体验生活，以“你”的方式切身感受，以“他（她）”的观点编织故事。同样的故事由于不同的叙述视角，会产生不同的情趣和不同的艺术效果，比较不同叙述视角带来的内容的差异，可以从多个角度理解人物，理解作者寄予其中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这样教学小说文本，就能更好地发挥文本的教学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