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赵征

[摘要]异文对比、分析是训诂的一种重要方法，对发现及解决文本的问题有很大的帮助。本文对《汉书·卫青霍去病传》与《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进行了异文比较分析，共确定异文29处，并对这些异文加以分析。

[关键词]汉书；史记；异文

[中图分类号]H1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9646（2008）11-0062-02

《史记》、《汉书》是汉语史研究的重要资料，《史记》是通史，记述上起轩辕黄帝，下至汉武帝太初年间（公元前104-公元前101年）的历史，《汉书》是断代史，记述上起汉高祖元年（公元前206年），下至王莽地皇四年（公元23年）的历史。它们二者从刘邦建国（公元前206年）到汉武帝太初末年（公元前103年）这一段是相互重合的。班固在处理这段重合的史实时，没有进行重新编写，而是不避嫌疑地直接袭用或改编袭用。这样一来，《史记》与《汉书》在部分章节上有很大的相似性和可比性。本文对《汉书·卫青霍去病传》与《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的异文加以比较、分析。

1、人，入。青尝从人至甘泉居室。《汉》P2472

青尝从入至甘泉居室。《史》P2922

“入”在此处，文句不通，应为“人”。

2、太，大。青为太中大夫。《汉》P2472

青为大中大夫。《史》P2922

“太”和“大”为古今字。陆德明释文：“大音泰。”清·江沅《说文释例》：“古只作‘大’，不作‘太’，亦不作‘泰’。《易》之‘大极’，《春秋》之‘大子’、‘大上’，《尚书》之‘大誓’、‘大王王季’，《史》《汉》之‘大上皇’、‘大后’，后人皆读为‘太’，或径改本书，作‘太’及‘泰’。”《汉书》使用今字，《史记》使用古字。

3、元光六年，拜为车骑将军。《汉》P2472

元光五年，青为车骑将军。《史》P2923

《史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史记·匈奴列传》、《汉书·匈奴传》皆作六年。

4、案，按。遂西定河南地，案榆溪旧塞。《汉》P2473

遂西定河南地，按榆旧塞。《史》P2924

“案”与“按”为通假字，“按”为本字，司马贞索隐引如淳曰：“按，行也，寻也。”“案”为假借字。

5、十，千。畜数十百万，于是引兵而还。《汉》P2475

畜数千百万，于是引兵而还。《史》P2925

《汉书》中以约数表示数量多用数十百万，例：《汉书·货殖传》：“初，裒贾京师，随身数十百万，为平陵石氏持钱。”而《史记》用“数千百万”，无“数十百万”之用法。

6、风，见。天子自裁之，于以风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汉》P2477

天子自裁之，于是以见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史》P2928

按：“见”，显现；显露。《史记·刺客列传》：“轲既取图奏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本句义为：天子亲自裁决，以此表明作为人臣不敢擅自弄权，不是更好吗？“风”，文句不通，疑“风”为“见”之误。

7、予，与。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大将军受诏，予壮士。《汉》P2478

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受诏与壮士。《史》P2928

“予”、“与”为近义词，表给予。

8、终，众。封贤为终利侯。《汉》P2478

以千一百户封贤为众利侯。《史》P2928

《史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汉书·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皆作“众利侯”。

9、道，导。校尉张赛从大将军，以尝使大夏，留匈奴中久，道军。《汉》P2479

张骞从大将军，以尝使大夏，留匈奴中久，导军。《史》P2929

“道”为“导”的假借字。

10、摄，慑；，；几，冀。辎重人众摄

者弗取，几获单于子。《汉》P2479

辎重人众慑者弗取，冀获单于子。《史》P2929

“摄”是“慑”的通假字，表恐惧之义，与下文为同义连文。“”、“”为近义词，表恐惧之义。“几”为“冀”的假借字。

11、且，沮。鹰击司马破奴再从票骑将军斩遬濮王，捕稽且王。《汉》P2481

鹰击司马破奴再从骠骑将军斩濮王，捕稽沮王。《史》P2931

12、耆，屠。校尉高不识从票骑将军捕呼于耆王王子以下十一人。《汉》P2481

校尉句王高不识，从骠骑将军捕呼于屠王王子以下十一人。《史》P2931

《史记正义》、《史记集解》、《史记索隐》皆作“呼于屠王”。

13、耦，遇。然而诸宿将常留落不耦。《汉》P2481

然而诸宿将常坐留落不遇。《史》P2931

“遇”,索隐：案：谓迟留零落，不偶合也。“遇”本作“偶”。“耦”通“偶”。

14、浑邪裨王将见汉军而多欲不降者，颇遁去。《汉》P2482

浑邪王裨将见汉军而多欲不降者，颇遁去。《史》P2933

“裨将”，副将也。疑《汉书》“裨”字与“王”字顺序有误。

15、调虽，铜离。大当户调虽为常乐侯。《汉》P2482

大当户铜离为常乐侯。《史》P2933

《史记·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汉书·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皆作“稠雕”。

16、直，值。而适直青军出塞千余里。《汉》P2484

而适值大将军军出塞千余里。《史》P2935

“直”与“值”为近义词，表遇到。

17、会明，迟明。会明，行二百余里，不得单于。《汉》P2484

迟明，行二百余里，不得单于。《史》PP2935

此二例为近义词，表黎明。

18、悉以李敢等为大校，当裨将，出代、右北平二千余里。《汉》P2486

悉以李敢等为大校，当裨将，出代、右北平千余里。《史》P2936

《史记·匈奴列传》、《汉书·匈奴传》皆作二千余里。

19、北，比。涉获单于章渠，以诛北车耆。《汉》P2486

涉获章渠，以诛比车耆。《史》P2936

《史记正义》、《史记集解》、《史记索隐》皆作“比车耆”。

20、讯，卤；二，三；卓，。

执讯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二，取食于敌，卓行殊远而粮不绝。《汉》P2487

执卤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三，取食于敌，行殊远而粮不绝。《史》P2936

“讯”，指被俘的敌囚。《诗·小雅·出车》：“执讯获丑，薄言还归。”“卤”，通“虏”。“卓”、“”二字同义。

21、邳，符。斩首捕虏二千八百级，封博德为邳离侯。《汉》P2487

斩首捕虏二千七百级，以千六百户封博德为符离侯。《史》P2937

《汉书·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作“二千七百级”。

22、卫，邢。北地都尉卫山从票骑将军获王，封王为义阳侯。《汉》P2487

北地都尉邢山从骠骑将军获王，以千二百户封山为义阳侯。《史》P2937

《史记·建元以来侯者年表》、《汉书·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皆作“卫山”。

23、武帝立十八岁，为前将军。《汉》P2492

武帝立十七岁，为前将军。《史》P2944

据《史记》、《汉书》记载：元朔之六年，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元朔之六年，为武帝立十八年。

24、无，毋。还击昆明，无功，夺印。《汉》P2492

还击昆明，毋功，夺印。《史》P2944

二字为异体字，表没有。

25、四益封，凡万七千七百户。《汉》P2492

四益封，凡万五千一百户。《史》P2945

26、赵破奴，太原人。《汉》P2493

将军赵破奴，故九原人。《史》P2945

以上两例为记史不同。这种不同在《史记》及《汉书》的其它篇章也屡见不鲜。

27、黜，绌。彼亲待士大夫，招贤黜不肖者，人主之柄也。《汉》P2493

彼亲附士大夫，招贤绌不肖者，人主之柄也。《史》P2946

“诎”为“黜”的通假字，表贬黜，贬退。

28、方，放。票骑亦方此意，为将如此。《汉》P2493

骠骑亦放此意，其为将如此。《史》P2946

按：“放”，仿效；模拟。《史记·司马穰苴列传》：“至常曾孙和，因自立为齐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而诸侯朝齐。”本句文义为：骠骑将军也仿效（卫青）的行为、做法，这样当将军。疑“方”为“放”之讹字。

以上是对两篇语料加以对比，所得出的异文。通过异文对比，我们发现了一些有益的问题，对于认识《史记》、《汉书》在语言上的异同及二者的点校有很大帮助。

参考文献：

[1]（汉）司马迁著，（南朝宋）斐集解，(唐)司马贞索隐，（唐）张守节正义.史记[M].中华书局，1959.

[2]（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注.汉书[M].中华书局，1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