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解“公大笑乐”

新解“公大笑乐”

杜海堂

新解“公大笑乐”

杜海堂

（陕西省神木县大柳塔中学，陕西神木719315）

谢安这个千古风云人物自古多轶事多轶闻，谢氏家族中不同凡响的人物亦是如此。《世说新语》就其生活中的小事将谢家的杰出人物用精炼的文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回味无穷。本文就刘义庆的笔墨特色及谢公、子侄们的言行特点略作分析，以窥其一斑。

大笑乐；大乐笑；谢公；胡儿；兄女；设喻；才华；笔法

[中图分类号]I207.41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9646(2009)05-0056-01

人教版七年级《语文》教材上册，第25课《世说新语》两则中《咏雪》选自《世说新语·言语》，它言简意赅地展示了纷纷扬扬的下雪天里，谢公及谢家子女在家即景赋诗咏雪的情景，简明精炼地勾勒了一幅古代家庭轻松和谐的文化生活画面。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译文为：一会儿，雪下得紧了，太傅高兴地说：“这纷纷扬扬的大雪像什么呢?”他哥哥的长子胡儿说：“差不多像在空中撒盐。”他哥哥的女儿道韫说：“还没有像柳絮乘着风漫天飞舞。”太傅高兴得笑了起来。两小侄对同一个本体“下雪”，说出不同的喻体——“空中撒盐”和“柳絮飘飞”。谢安对这两个答案的优劣并未做评定，只是“大笑乐”。他的大笑与乐十分奈人寻味，是作者的点睛之笔。

人们对“公大笑乐”持有不同的理解：对两个答案都表示满意；“笑”前喻，“乐”后喻；为“柳絮”一喻而“笑乐”。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公大笑乐”应是“公大乐笑”。理由是人应有乐才有笑，乐是笑的原因，按因果逻辑，因在前，果在后，句子语序自然是“公大乐笑”。

笔者认为课文中的语句是有道理的。一代文学家刘义庆妙笔生花，字字珠玑，暗藏玄机。他没有写公的评价，也没有写公的出句是如何，只用几个字——公大笑乐，就给读者留下了极大的想象空间和审美空间，表现手法含蓄深刻，使得谢公这一人物更是玄妙高深。

王国维指出：“词以境界为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咏雪》之所以成为脍炙人口的作品，是因为它富有意境，能激发读者想象的灵感。作者刘义庆的这一笔法是建立在谢安的历史及其家世背景之基础上的。故事中的主人公谢安，是东晋著名政治家、军事家，且才艺广泛，善行书，通音乐，对儒、道、佛、玄学都有造诣，对诗词等文学作品的研究鉴赏也很有见地，风格独特。因谢公在这方面的兴趣与才华，他经常和王羲之等文人墨客在一起游学讲经，专心于学术研讨，一度时期对政事很少有闲情。谢氏家族是诗礼簪缨之家，家族中个个赫赫有名。在这样一个书香门第里，遇到寒雪日，无法外出，这时大家雅兴勃发，讲论讲论文义是再有意义不过的事了，于是才有谢公强烈的兴趣，出题“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兄子、兄女的巧妙比喻都很精彩，各有特色。雪的颜色和下落之态都跟盐比较相似，而柳絮呈灰白色，跟雪的亮白不同，柳絮在风中往往向上飘飞，跟雪的飘舞方式不同。写物必须首先要求形似，而后达于神似，形似是基础，所以兄子一喻很好。但“柳絮因风起”，它给人一种美的姿态，一种活的神气，一种春天即将到来的感觉，而且与文中“欣然”“大笑”“乐”的情景相合拍，表现出融洽、轻松、活跃、欢快的气氛。兄女的比喻具有深刻的意蕴，好的诗句要有好的意象，所以兄女这一喻独辟蹊径，涌来了又一浪。此时的谢公看到两侄子设喻都很精巧，大为高兴，不愧谢家名门，人才辈出，后继有人，心中欣喜溢于言表，于是大笑。这一笑对两小侄充满了期望，也看到了希望。谢公才华横溢，学术纵贯古今，横行名流。两小侄的回答虽令人欣慰，但在才高气大的谢公看来无异于小儿咿呀学语，也许他心中早已妙语连珠，只是不想随便出口，于是大笑。他的笑中洋溢着政治家的气魄，学者的风度，这一笑是对两小侄无言的嘉奖，无言的鼓励，从这可以看出他的教育方法很独到，发现其人的闪光点，给予表扬，作为动力，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弘扬谢家之美誉。“公大笑乐”也生动地体现了谢公为人处世时乐观含蓄的风范。两小侄的思维敏捷，思考途径不一，各行其道，巧设比喻，将雪景描述得惟妙惟肖，真是妙不可言。他们的才气是很能折服人的，所以谢公乐，这就是作者要表达的谢公的内心世界——既有赞扬子侄的一面，他笑了；又有认为子侄辈们诗文不成熟的一面，“撒盐空中差可拟。”缺乏神似，“未若柳絮因风起。”缺乏形似，他笑了；但他终究还是对他们的表现感到很满意，他乐了。所以有“公大笑乐”，它的朗读节奏也当为“公大笑/乐”。

[1]刘强.《世说新语会评》，商务印书馆，2007.

[2]课程教材研究所.《教师教学用书——七年级语文》上册，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

[3]刘雅茹.《真名士，自风流，谢安这个人》，天津教育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