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石小说的语言特色浅析

柔石小说的语言特色浅析

祝祥艳

（北京朝阳区拔萃双语学校，100123）

摘要：柔石是现代文学史上享有盛名的作家之一，他的小说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特别是小说的语言风格独具特色。对话式的小说语言展示了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及人物独特的性格，从而刻画了典型的人物形象；白描、写意的描写语言，使得人物的灵魂呼之欲出并突出了作品的主题思想；简洁凝练的诗话语言，给读者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增强了作品的生动性。

关键词：柔石；小说；语言特色

柔石是一位极具才华的青年作家，写下了许多优秀的作品。柔石小说创作的成功，除了思想内容的成功外，还得益于其语言的独特性。文学的第一要素是语言。[1]不但风格的传达需要语言，而且艺术方法的贯彻，典型化的完成，艺术辩证法的运用，都离不开作者凭借语言的工具，凭借他的修辞方式，去画出牢笼万物，囊括大千的图画。[1]

一．对话式的小说语言，刻画了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

柔石的小说善于使用对话式的小说语言，从人物的对话中展示人物的典型性格。试看《为努力的母亲》中，当秀才为了一己私欲想要买下春宝娘时与其大妻的一段对话：

“你要买她，那先给我药死罢！”秀才听到这句话，气的只向鼻孔放出气，许久没有说；以后，他反而做着笑脸地：“你想想孩子没有娘……”老妇人也尖利地冷笑地说：“我不好算是他底娘么？”

短短的两句对话把秀才的自私、无耻、狡猾，大妻的嫉妒、刻薄刻画的活灵活现，人物个性不言自明。

柔石的小说有的甚至通篇采用对话式的语言，如《没有人听完她底哀诉》和《刽子手的故事》，作者几乎是用鲁迅《头发的故事》一样的对话体，通篇都是主人公和周围的群众的对话，但是作品中人物的鲜明性格却都在对话中体现出来

柔石对话式的小说语言，不仅能使作品中的人物性格富有鲜明的个性，更能从对话中体现人物复杂微妙的内心世界，使得读者与作品中的人物达到心灵的契合，从而增强文章的感染力和震撼力。在《二月》中人物的对话由主人公肖涧秋的深沉思考和内心的复杂情感所决定的。文嫂在儿子死后，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肖涧秋决定娶文嫂以拯救这个可怜的妇人，陶岚虽然表示“你是对的”，然而“心之极远处”幽怨丛生，决心“孤独地活到八十岁”。这时陶慕侃被他们弄得晕头转向，所以在学校会客室问：“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立时静下来，头一齐转向肖，他微笑地答：“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某立刻就向慕侃问：“那么肖先生要同谁结婚呢？”慕侃答：“你问肖自己罢。”于是方某立刻又问肖，肖说：“请你去问将来罢。”教师们一笑，哗然说：“回答的话真巧妙，使人坠在五里雾里。”

肖涧秋的回答包含了多么深沉复杂的感情:现在救文嫂只此一法，别无选择，希望这个办法可以救这个悲惨的少妇并对于将来也是好的，但是谁想到？陶岚得知肖涧秋的想法后竟然要终身不嫁，这是出乎肖涧秋的意料的，这个还不知道怎么解决，更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妇人是怎么想呢？还有阴暗的社会，多嘴的小人，将又造出什么样的更加离奇的舆论呢？这一切现在都是茫然的，只有时间才是揭开这一切的钥匙。面对着种种的未知和人道主义的情怀与爱情的矛盾，该何去何从？这段对话把肖涧秋含蓄、深沉、复杂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完全能够体会到一个人在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时的复杂心理。

二．白描、写意的描写语言，使得人物的灵魂呼之欲出并突出了作品的主题思想。

白描和写意都是我国传统绘画技术法中的术语。在小说创作中的白描手法，就是避免用繁复的形容词和修饰语，避免大段的静止的精雕细琢式的描写，也就是避免行文的拖泥带水的唠叨，只是把握了反映对象的特征，用最简练的笔墨将它勾勒出来。[1]所以鲁迅说:白描是“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而已。”[2]在把握反映对象的主要特征这点上，写意和白描有相通之处，鲁迅曾说过：“传神的写意画并不细画须眉，并不写上名字，不过寥寥几笔，而神情毕肖。”[5]白描手法并不始于柔石，但他却将白描、写意的手法运用得更加娴熟，更加不露痕迹。让我们一起看看柔石是怎样用白描的语言描写人物的，写皮贩是“在穷底结果的病以后全身便变成枯黄色，脸孔黄和小铜鼓一样，连眼白也黄了。”作者只写了皮贩的面孔和眼神，但人物却已经印在了读者的脑海里，神态毕现。写秀才的大妻“脸孔肥肥的，两眼很有心计的约莫五十四五岁的老妇人。”虽只有短短的二十几个字，但刁蛮狡猾的地主婆形象已跃然纸上。这样的描写在柔石的小说中很常见，只需寥寥几笔，就将人物的灵魂活画出来。

柔石不只将白描、写意的手法运用到对人物灵魂的画像上，还将这种手法运用到了对环境的描写上，渲染了作品的主题氛围。如《夜的怪眼》中开头的景物描写：

“挟着神声鬼势的海潮，一浪浪如夏午之雷一般地向宝城底城墙冲激。”

仿佛这神声鬼势的海潮如国民党反动派在张牙舞爪地向革命者发起进攻，也暗示了当时黑暗恐怖的社会环境，奠定了作品恐怖、凄凉的基调。我们可以看出柔石用白描、写意的描写语言些人、写景都是为了更集中地塑造人物典型和表达主题思想服务的。

三．简洁凝练的诗话语言，给读者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增强了作品的生动性。

在谈及写作的语言技巧时，鲁迅增说过：“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2]柔石是一个颇具诗人气质，感情极为丰富的人。他将这种诗人的气质带入了他的小说中，形成了跳跃跌宕的诗化的小说语言。简练的语句，却传达了丰富的意境，使得作品更加生动传神。《疯人》中作者就运用了幻想虚构的浪漫主义手法，天马行空搬地描写了一个贫穷、漂泊、高傲不羁、受雇于贵族地主家看门的青年与主人的女儿相恋，被主人发觉后遭驱赶，姑娘也被逼得抑郁而亡。青年因此在悲愤中精神失常。“他擎着‘爱’字的旗帜，大声唱着赞美爱人——爱情的不朽之歌。”[2]

“天上有云，地上有草，

人间有伊，我向伊道：

你即是云，你即是草；

望草永青，望云永皓。

云同天长，草共地久，

天长地久，颂伊不朽！”

这是疯人对爱人的思念及对美好爱情的歌颂，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行，四十几个字，但是字里行间流动着一股炽热的情感——那种痴心人对爱人的思念及对不朽爱情的颂扬。作者没有用大篇幅的语言来描写疯人如何的思念爱人而变得发疯，而是用诗的语言，含蓄、生动的表现了主人公内在的情感及作品的主题思想。如《为奴隶的母亲》的结尾，作者并没有写春宝娘三年典期满后回到旧家，面对春宝陌生的眼神，丈夫的挖苦、冷漠，旧家的贫寒，她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只是用了一句:“沉静而寒冷的死一般的长夜，似无限地拖延着，拖延着……”这个结尾相当巧妙，短短的二十几个字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让读者开动自己的大脑在想象的世界里尽情的飞舞。

柔石小说的语言特色远不止我们以上所谈的这些，但他那朴实、生动、简练的语言，大大增强了作品的现实力量，证实了他在文学创作中过人的才华。独具特色的语言风格，更是为其赢得了不同层次的读者和广泛的赞誉。

参考文献

[1]陈鸣树.鲁迅小说论稿[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

[2]鲁迅.鲁迅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作者简介：祝祥艳（1985-），女，黑龙江绥化人，牡丹江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