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副词“一直”和“总”的对比探析

时间副词“一直”和“总”的对比探析

邝芸

华南师范大学 广东广州 510631

摘要：在汉语国际教育的语法教学中,近义词的辨析一直是教学的重点和难点,也成为了阻碍外国留学生进一步提高汉语水平的障碍。时间副词“一直”和“总”是外国留学生们极易混淆的一组近义词。本文拟通过对比时间副词“一直”和“总”的语义、语用和句法功能来简要说明二者的区别，并对对外汉语教师的教学提出一定的建议，希望能对改善和深入时间副词“一直”和“总”的教学产生一定作用。

关键词：时间副词；一直；总；对比；教学

副词“一直”和“总”是外国留学生们极易混淆的一组近义词。从《现代汉语八百词》对“一直”和“总”的解释上看，他们有许多义项是不相同的，这些不同的义项是不太容易产生混淆的，容易产生混淆的其实是他们相同的义项，也就是说两个词发生混淆的地方是在“一直”与“总”被用作时间副词时,作为时间副词时两个词都有:动作、性质或状态持续的意思。以下将结合例句，从“一直”和“总”的语义、语用和句法功能三个方面说明二者的区别。

一、时间副词“一直”和“总”的语义对比

时间副词“一直”和“总”的区别不在于动作或事情发生时间的长短，比如下面的例句：

例（1）这些天他一直在洗衣服。

例（2）昨天下午他一直学习到12点。

例（3）昨天下午他一直在洗衣服。

在例句（1）中，“一直”和“总”可以互换，例句（2）（3）不可以互换。造成这种区别的原因不是因为例（1）中事情发生的时间长，这些天都在洗衣服；例（2）（3）中事情发生的时间短，只有一个下午。例（1）可以互换是因为在“这几天”这个语义环境中“洗衣服”这个动作是可以重复进行的,可重复的次数多了，便成为了一种持续,所以在这个语境中，“一直”和“总”都可以用。但是(2)(3)两句并没有为“洗衣服”提供可以不断重复进行的语义环境,这里并不是“昨天下午”这个时间太短,而是没有可以重复的语义环境，如果给出重复的语境就可以用“总”表达了，如：

例（4）昨天下午我去找了她好几次，每次她总在洗衣服。

相反如果句子不能给活动提供一个可以重复的语境，就不能用“总”替换。如：

例（5）昨天他一直学习到下午三点。

例（6）*昨天他总学习到下午三点。

“昨天”和“到下午三点”这个一次性的时间段限制了“学习”的可重复性，不能给“学习”提供一个重复的语境，所以就不能用“总”替换。但是改动一下就可以用“总”替换，如：

例（7）这几天他一直学习到下午三点。

例（8）这几天他总学习到下午三点。

这是因为“这几天”给“学习到下午三点”提供了一个可以重复的语境，所以就可以互换。

那么在提供了可以不断重复的语境中，“一直”和“总”有什么不同呢？

例（9）我一直认为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

例（10）我总认为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

从例句（9）（10）来看，两句表达的基本意思没有差异，都是说“认为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这种心理活动是不变的。但是例（9）表现的是“认为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我的这种心理活动不间断地持续，不存在“不认为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的这样的心理活动。“一直”强调的是一次心理活动，是一种持续量；例（10）表现的是我“认为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的这种心理活动在一定时间内无例外地重复，也就是说，一定时间内存在“认为洗衣机洗衣服干净”的这样的心理活动，但是大部分时间是“认为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矢量图表示如下：

因此，宏观上讲，这种心理活动是保持不变，一直持续的。“总”强调的多次心理活动累积的结果，是一种重复量。

二、时间副词“一直”和“总”的语义对比

时间副词“一直”和“总”是有语义差别的，比如下面的例句：

例（11）他总三个星期回家一次。

例（12）她总三十厘米钉一个纽扣。

例（13）他一直等了三天。

例（14）我一直站到八点多。

这两句话中说话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总三个星期回家一次”是客观地述说他回家的频率，关注的是量的客观与真实，这里“总”只是作客观判断。例句（12）也是如此。

“他一直等了三天”不仅述说“他等了三天”这个客观时间量，而且还含有说话人的主观评价，即认为他等了很长时间，关注的重点是对量的主观感受，认为“三天”很长，这里“一直”主要是作主观评价，表示主观大量和长时量。例句（14）也是如此。

通过刚刚的辨析可以知道，“总”的基本语用功能是客观判断，是对动作行为、性质状态等的重复数量进行客观判断的说明，很少进行主观评价。“一直”的基本语用功能为主观评价，是对动作行为、性质状态的持续时间、持续量进行主观评价，更强调主观的评价。

例（15）对此，薛喜梅总淡淡一笑。

例（16）每次走到这条小溪，他总轻轻一跳就跳到了小溪的对面。

例（17）遇到放假，海总是象征性地回家看看，然后急急赶回我身边，陪我听新春的钟声……

例（18）母亲总是停顿一会儿。

例句（15）-（18）中的“总”不能替换为“一直”，这是因为“一笑”类的[一V]式短语不能和“一直”共现。“一”在现代汉语中有一种极重要而常见的用法，即置于谓词性成分前，表示动作、行为、状态的“瞬时量”，表瞬时实现，是瞬时体的标记^[1]。这种瞬时量与“一直”所表的主观大量，即长时量很矛盾，而与“总”的语义要求则没有冲突，所以“总”可以自由地和[一V]式共现，而“一直”却不能和这类短语在同一个单句中共现。动词重叠式和“一下”、“一会儿”等“一+量”式都表小量，与表主观大量的“一直”冲突严重，而与“总”的语义要求没有冲突，所以“总”可以自由地和动词重叠式以及“一下”、“一会儿”等“一+量”式共现，而“一直”不能和这类短语在同一个单句中共现。

三、时间副词“一直”和“总”的句法功能对比

例（19）他一直很胖。

例（20）这些天他一直想着他的女朋友。

例（21）*埋在土里的一颗定时炸弹“轰”地一声一直炸了。

例（22）*小明手里的大炮仗突然一直响了。

例句（19）-（22）中，例（19）、（20）“很胖”和“想着他的女朋友”都是能持续的，所以都可以接受“一直”修饰。（21）和（22）不成立，是因为，这两句中的VP是瞬间一次性的，不能持续，和“一直”的语义相矛盾，所以就不能用“一直”修饰。

但是不具备持续特点的VP如果是在一定时间内多次重复的，也能与“一直”共现。如：

例（23）大火终于烧到仓库，那满库的军火劈里啪啦一直炸了足足二十分钟。

例（24）昨晚是年三十，炮仗一直响了整整一宿。

因此，在句法功能方面，能否用“总”修饰VP，关键看句子是不是提供了相对 VP 来说可以重复的语义环境。受“一直”修饰的VP应具有能持续的特点，不具备持续特点的VP一般不能用“一直”修饰。但是如果不具备持续特点的VP是多次重复的，也能受“一直”修饰。

参考文献：

[1]简仲骏.越南学生汉语副词“一直”“总”习得偏误分析[J].汉字文化,2019(06):54-57.

作者简介：邝芸（1996），女，汉族，广东韶关，在读研究生，汉语国际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