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庄子的“宇宙之思”对后世诗人“时空之叹”的影响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0-11-26
/ 2

浅谈庄子的“宇宙之思”对后世诗人“时空之叹”的影响

张怀信

云南省曲靖市宣威市第八中学 655400

【摘 要】先秦时期的庄子,对天地宇宙进行了深刻的思考,其“宇宙之思”对后世文人“时空之叹”的理性抒发产生了深刻影响。本文主要从庄子的“宇宙之思”对后世文人时间生命意识、个体空间意识、时空理性哲思等方面进行解读分析。

【关键词】

庄子 宇宙之思 时空之叹 生命意识 空间意识 时空哲思


古今中外的思想家、哲学家,无一不对“宇宙”进行哲学、文学、科学等方面的理性思考与探究,并对后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先秦时期的思想家庄子,亦不例外。庄子的“宇宙之思”深刻独特,深深地影响了中国后世文人,尤其是在情感抒发方面,对“时空”有了敏锐的体悟与真实的思考,进而书写下了一首首“时空之叹”的华章。

蒙学读本《三字经》中“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千字文》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彰显出了古人对宇宙之中时间、空间两大概念的观察与思考。《庄子》将“宇”与“宙”做了如下解释:

有实而无乎处者,宇也;有长而无本剽者,宙也。

——《庄子·杂篇·庚桑楚》

陈鼓应先生将“宇”与“宙”分别注释为“上下四方叫宇”、“古往今来叫宙”。解读为:“有实际存在而没有界限的,便是宇。有成长而没有始终的,便是宙。” 傅佩荣先生解读为:“有实际存在而没有处所的,就是宇;有延长存在而没有本末的,就是宙。”

概而括之:宇”是实际存在,无边无际,上下四方,属空间概念,具有无限性;“宙”是成长延伸,无始无终,古往今来,属时间概念,具有永恒性。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

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庄子·秋水篇》)

分别阐释了:井蛙受空间的拘束,夏虫受时间的限制,曲士受礼教的束缚。

因此,后世的诗人骚客,每天都行走在时间轴与空间轴的交汇点上,面对时间的匆匆流逝怎能不有所思,空间的阔大无比怎能不有所叹!

面对时间的永恒,个体生命的有限,流露出了强烈的时间生命意识,主要抒发了以下三种时间情感:

  1. 将时间之永恒与个体生命之有限,进行对比,勉励孩子,珍惜岁月,发奋读书,展现出的是对未来者的谆谆告诫与殷殷期待。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需惜少年时。(唐 杜秋娘 《金缕衣》)

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宋 朱熹 《劝学诗》)

  1. 将时间之永恒与个体生命之有限,进行对比,自我勉励,渴望建功立业,展现出的是一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积极乐观情怀。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宋 苏轼《浣溪沙·游蕲水清泉寺》)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现代 毛泽东《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

  1. 将时间之永恒与个体生命之有限,进行对比,流露出人生短暂的叹息,及时行乐,是一种消极悲观的人生情感。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汉 曹操《短歌行》)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宋 苏轼《前赤壁赋》)

面对空间之无限,个体之有限,流露出强烈的个体空间意识,主要抒发了以下三种空间情感:

一、诗人从空间的无限中感悟到个体的渺小,流露出诗人的孤寂感慨之情。写壮景,抒愁情。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唐 杜甫《旅夜抒怀》)

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现代 鲁迅 题《彷徨》)

二、诗人从空间的无限中悟到了大自然的崇高雄浑之美,表现出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之情。写壮景,抒豪情。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唐 王维《使至塞上》)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现代 毛泽东《清平乐·六盘山》)

三、诗人从空间之无限、天地之阔大中,观察到自然万物的生死荣枯以及历史朝代的盛衰更替,领悟了物换星移、世事变迁的虚无感,历史的沧桑感与深邃感,展现了诗人的理性思考与深刻洞察。写壮景,抒哲思。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唐 王勃 《滕王阁诗》)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明 杨慎《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然而,在多数诗词中,并没有把“宇”与“宙”、时间概念与空间概念分隔开,而是将两者有机结合,合而为一,让诗词情感的抒发,具有了更为持久深远的时间意识、更为雄浑阔大的空间韵味,洋溢着更加浓郁的生命情感体验与理性哲思。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唐 陈子昂《登幽州台歌》)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唐 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那么,面对生命之有限、个体之渺小,在天地宇宙间,我们将何去何从呢?

庄子所给出的答案是:

“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相处。”

“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庄子 杂篇 天下》)

傅佩荣先生解释说:

“人类社会有贵贱之分,道家要突破人类中心的格局——从永恒与无限的层面来观察。永恒是要突破时间的限制,无限是要突破空间的限制。人的思想就在时空里打转,上下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称作‘宙’,‘宇宙’就是空间加上时间。要从无限突破空间,要从永恒突破时间,这就需要智慧。”

其背后蕴含着,人在天地自然面前,尽管生命有限、个体渺小,还是可以摆脱时空的束缚与限制。归根究底,人人都是一只井蛙、一只夏虫、一个曲士,都是一个摸象的盲人,也都是“扣盘扪烛”中的盲人。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知道自己的有限,突破永恒的时间限制与无限的空间限制,进而遨游于无限的精神世界。这也就是庄子的“宇宙之思”,所引发的人们对宇宙天地的哲理思考,对文人墨客“时空之叹”的理性情感抒发,所产生的积极深远影响。


参考文献:

【1】陈鼓应: 《庄子今注今译》 最新修订重排本 ——北京:中华书局,1983 4

【2】傅佩荣:《逍遥之乐:傅佩荣谈庄子》——北京:东方出版社,2018 6

【3】傅佩荣:《究竟真实:傅佩荣谈老子》——北京:东方出版社,2018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