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杜甫、张叔明和梧桐峪村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1-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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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杜甫、张叔明和梧桐峪村

王大海

山东省泰安市宁阳县华丰镇才慧希望小学 山东 泰安 271413

中国是诗的国度,唐代大诗人李白、杜甫是中国诗歌星空最闪亮的两个星座。李白在山东生活过二十多年,杜甫与李白携手在山东游历过很长时间。李白、杜甫大家都很熟悉,那么张叔明是谁?他是怎样一个人?三人有怎样的关系?三人和梧桐峪村有什么渊源?

清代戏剧家、孔子六十四代孙孔尚任晚年隐居石门山读书写作,他在《出山异数纪》写到“任以鲁诸生,读书石门山中……杜子美有《访张氏隐居》诗,又有《刘九法曹、郑瑕丘石门宴集》;李太白亦有《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诗,皆出其处也。”其《石门山记》又云:“唐张叔明,亦鲁诸生也,卜宅其麓。……”

清咸丰年间《宁阳县志·古迹》记载:唐张叔明故里,在县东梧桐峪。

唐开元二十五年,李白移家东鲁,与山东名士孔巢父韩准裴政张叔明陶沔在泰安府徂徕山下的竹溪隐居,世人称他们为“竹溪六逸”。

年代久远,岁月无情,“竹溪六逸”留下来的史料极少,我们不妨从诗圣李白的大量诗作中找找有关资料,来描摹张叔明的画像。其中《送韩准裴政孔巢父还山》,是写给韩准裴政孔巢父三人的,没有提到张叔明的和陶沔

据专家考证,有一首《酬张卿夜宿南陵见赠》,是写给张叔明的酬答诗,既写出与张叔明的深情厚谊,也写出了自己不得志的郁郁之情。从这里可以看出,张赠给李的诗的题目应该是《夜宿南陵见赠》,遗憾的是这首诗没有保留下来。

另外,李白的《答从弟幼成过西园见赠》,内容是李白设宴款待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的,里面有“拙薄谢明时,栖闲归故园”句,拙薄是李白自谦,明很可能指张叔明。

唐天宝四载(745年),李白杜甫相约游历齐鲁,杜甫有《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诗篇,李白则写下《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

  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

何时石门路,重有金樽开。

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唐朝鲁郡治所在瑕丘,即现在的兖州。杜甫因排行老二,故称杜二甫。这首诗是李白在石门山设宴为杜甫送别而作。本诗以醉别开始,干杯结束,首尾一贯,前后照应,充满了豪放不羁和乐观开朗的感情,给人以鼓舞和希望而毫无缠绵哀伤的情调。诗中的石门山,隽美秀丽,妩媚动人,自然美与人情美-真挚的友情,互相衬托;纯洁无邪、胸怀坦荡的友谊和清澄的泗水秋波、明净的徂徕山色交相辉映;景中寓情,情景交融。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石门山开发,专家设计规划景区,这首诗被镌刻在一块巨石之上,这个景点取名“燕集处”, 燕即宴,取宴谐音,另外取燕集燕飞之意,以喻诗圣杜甫和诗仙李白分离相逢、相逢分离。

杜甫由李白介绍结识张叔明,石门山为他饯行在座的人当中必定有张叔明。山后面就是张叔明的家,梧桐峪村。

在诗圣杜甫的上千诗作中,我们找到这篇《题张氏隐居二首》:

其一

春山无伴独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
涧道馀寒历冰雪,石门斜日到林丘。
不贪夜识金银气,远害朝看麋鹿游。
乘兴杳然迷出处,对君疑是泛虚舟。

其二

之子时相见,邀人晚兴留。
霁潭鳣发发,春草鹿呦呦。
杜酒偏劳劝,张梨不外求。
前村山路险,归醉每无愁。

第一首初次拜访,诗意大致为:我在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拜访隐居的友人,山里传来叮当叮当伐木的声音,更显得深山隐居之地更加幽静,踏着石门古道,在夕阳西下之时到达。不是因为我贪图夜间辨识金银的气象,远到而来损害您隐士的情操,而是因为路程艰难远僻使我这么晚才来到。与您对面而坐,感觉像是坐上随意漂游的小舟。

第二首是和张氏熟识之后,大意为:诗人经常去隐居地拜访,环境还是那样迷人,友情逐渐加深,主人拿酒招待朋友,还有自家种的梨子,每每会喝醉,不会为返回时艰险的山路而发愁。

这两首诗在风格上的共同之处,首先是前四句写景后四句抒情,前四句为起承后四句转合,其次每一句都用典,每一句用字都有出处,所谓无一句无来历。野鹿和鳣鱼现在是没有的,想必唐朝这个地方大概率也不会有,诗人只是为增强感染力在引用《史记·李斯传》:“麋鹿游于朝”、《诗经》里的“鳣鲔发发、“呦呦鹿鸣”。

两首诗里面都没有张叔明的名字,也没有提到梧桐峪。但是,正如《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中的泗水、徂徕山是石门山位置的铁证一样,诗中所言石门山路、前村山路、村山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村里能听到山上砍树的声响,所有证据都指向隐居地梧桐峪。梧桐峪是我们本地的一个美丽山村,环境再熟悉不过了,诗中这山这树这村这路都使得我们坚信,山就是石门山,村就是梧桐峪,隐士就是张叔明。

诗中石门山的另一佐证,是诗圣的《刘九法曹郑瑕丘石门宴集》,这里面所说的瑕丘是现在的兖州市,石门就是指今天的石门山。

《易经》上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个人认为,开头的这句“春山无伴独相求”就是这两首诗的主题,是“诗眼”,最精当最传神,最能体现诗圣杜甫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它有着三重含义:

第一,从意境上理解,是春山和隐者相求,春山与隐者相伴。

第二,是说作者“求”春山、隐士,仰慕名士的节操学识和生活态度。因为,结合诗圣生活穷困潦倒的生活经历,不可能没有一点退隐思想。

第三,是对包括李白、张叔明在内的“竹溪六逸”的真情观照,是对他们关心社会、思考人生的行为方式的肯定。

开元年间,“竹溪六逸”隐居徂徕山约一年时间,他们结庐为舍、斧冰嗽泉、放歌纵酒、落拓不羁。生活在徂徕山的怀抱,为仕而隐,为“求”而隐,身外有社稷,胸中有苍生。

除了这二首,诗圣还有《送孔巢父谢病归游江东兼呈李白》,表达了对一干隐士的赞许。  

很多学者认为,张氏就是张叔明,但也有学者表示怀疑,认为诗中的张氏另有其人。问题的关键在于,作品的时间难以确定。如果成诗于和诗圣李白结伴游历齐鲁期间,则可能性极大,结识张叔明自然在情理之中。

有读者会有疑问,为何不直接写出人名地名?其实这正是诗圣艺术手法高超之所在,写隐士,隐去人名地名,即是为突出一个“隐”字,给读者更幽辟更玄幻的意境,客观上能反映主人公隐居状况,如果相反,把主人公的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透露出去,岂不违背了隐士的初心?

大家耳熟能详的那首贾岛的《寻隐者不遇》也是这样的: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也许有人会质疑,作者为何不注明时间?然而事实是,那是个印刷业还不发达的时代,安史之乱正使大唐由盛而衰,而且诗圣杜甫一生大部分时间生活颠沛流离、衣食无着。吃穿都不能搞定,大量诗稿怎么保存携带?只能凭诗人自己的回忆,以及友人的传抄得以流传罢了。

或许,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探讨这一问题的过程本身,就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认同、追寻和传承。新的时代,我们应当坚定文化自信,坚定文化自信就是坚定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发扬。      在脚下这块土地上,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古代,先贤可以创造灿烂文化,在经济愈发繁荣的今天,在同一块土地上,我们没有理由不去创造一流工作业绩。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块土地曾经留下李白杜甫的足迹,李杜与张叔明有着很深的友谊。既然能入诗仙的法眼,既然能受诗圣的赏识,张叔明一定是一个高人,他一定是品行高洁、不慕名利的君子,他一定是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名士。他一定与李白杜甫有着相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还有,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因为李白不仅是诗人也是剑术高超的侠客,青年“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中年“顾余不及仕,学剑来山东”,更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客情怀。他们的共同语言不会仅仅是诗和酒,也还有田园山水和剑法武功。

甚至,他排行老大。因为古人尤其在唐代,名字称呼有加上族兄弟排行的习惯,如杜甫杜二甫、李白李十二白,韩愈韩十八,高适高三十五,等等。

多年以前,县电视台的一期乡土文化节目里面,专家提到李白在梧桐峪村居住过六年。已如前述,以李白和张叔明的志同道合,以他们的真挚友谊,是不足为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