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学生语言态度调查研究

香港中学生语言态度调查研究

王一茹

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

摘要：

语言态度是影响语言学习的一个重要因素，并决定语言选择及使用。作为语言的传承者，香港中学生的语言态度调查有助于了解香港今后的语言格局及变化。本研究以香港中学生为调查对象，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回收有效问卷326份，从语言好听度、亲切度、有用度及社会影响四个维度来了解香港中学生对粤方言、普通话和英语三种语言的态度。结果显示，香港中学生认识到了普通话的重要性，有强烈的驱动力学习普通话。大部份学生赞同在低年级进行普通话或粤方言教学，而随着年级的增加，他们认为更应该重视英语教学。

关键词：语言态度、香港中学生

一、引言

1997年香港回归后，政府以「两文三语」（两文指中文和英文，三语指普通话、粤方言和英语）为主要语言政策，同时在中小学积极开展普通话推广。除少数外国人以英语作为生活用语外，大多数的香港人都以粤方言作为日常用语，粤方言被视为本地人的母语，始终在语言生活中处于主导地位（詹伯慧，1996）。其中，粤方言是主要惯用语言，使用人数最多，占总人口近九成¹。同时，香港又是一个面向国际、经济发达的城市，其英语也是惯用语言的一部分，并且使用人数也不断上升。随着香港与内地在经济、政治、文化、科技等方面的频繁交流，掌握普通话成为交流沟通的基础。因此，香港人学习普通话的意愿也逐步增加，使用普通话的人数及其普通话水平也在逐渐提高。语言态度是影响语言学习的一个重要因素，并决定语言选择及使用。作为语言的传承者，香港中学生的语言态度调查有助于了解香港今后的语言格局及变化。

语言态度又称语言观念，是社会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对语言使用和文化认同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游汝杰，邹嘉彦，2009）。当人面对语言时，就会产生怎么对待语言，即语言态度的问题。同时人们的语言态度又是动态发展的，不同的社会环境和条件会改变人们的语言态度（桂诗春、宁春岩，1997）。国外有关于语言态度的研究集中在对比语言使用者对标准语和非标准语的不同态度，观察不同的语言态度是否对其语言能力产生影响，以及移民在新国家的语言选择和身份认同等问题上。国内有关语言态度的研究起步较晚，研究成果并不算多，主要集中在对不同国籍的人对汉语的态度。

此外，目前学界对语言态度的界定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游汝杰和邹嘉彦认为所谓的语言态度是指在双语或多语社会中，受社会或民族认同、情感、目的等因素的影响，人们对于某种语言或方言所进行的价值评价和行为倾向（2009）。王远新则将语言态度概括为“一个由感情、认知、行为倾向三个因素组成的有机组合体”（2002）。本研究所采纳的观点来自于戴庆厦——语言态度是人们对一种语言使用价值的看法，其中包括对语言的地位、功能以及发展前途等的看法（戴庆厦，2004：144），包涵了认知、情感和行为意向三个方面的内容。语言认知主要指个人对某种语言的了解、评价和判断；语言情感分为消极情感和积极情感，主要指个人对语言的喜恶、体验和感想，语言行为意向指个人对于使用语言的行为倾向（王毅杰、倪云鸽，2005）。本研究正是针对以上三个方面进行问卷设计来研究香港中学生的语言态度。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以香港中学生为调查对象，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旨在了解学生对粤方言、普通话和英语的态度。本次调查于2017年11月至12月进行，采用了封闭式问卷，抽取香港两所中学共14个班的学生作为调查对象。其中一所中学是香港政府资助的中学，学生属中下水平；另一所是私立中学，学生属中上水平。一共发放335份问卷，回收323份有效问卷。其中，男性177人，女性146人；年龄方面，10岁—18岁一共有315人（缺失数据8条）；年级方面，初中一年级76人，初中二年级有21人，初中三年级110人，高中一年级106人（缺失数据10条）。出生地方面，有298人在中国出生，8人在国外出生（缺失数据17条）。

此次调查问卷分别从语言好听度、亲切度、有用度及社会影响四个维度来调查香港中学生对粤方言、普通话和英语三种语言的态度。调查数据由SPSS 25.0软件进行分析处理。

三、调查结果及相关分析

在考察香港中学生对普通话和粤方言的态度时，问卷主要从学习这种语言是否重要、是否简单，是否有利于促进工作待遇、职业发展和人际关系以及是否值得学习等方面进行问题设计。整合调查中对于香港中学生的数据进行分析，得出的数据如表1所示。

表1 学生对普通话和粤方言的态度 单位：%

题目	非常同意	比较同意	无所谓	比较不同意	非常不同意
会说粵语和普通话是很重要的。	44.7	31	21.5	1.6	0.6
学会粵语和普通话并不难。	37	31.4	19.1	9.7	2.2
两种语言有助于找工作。	45.5	31.2	18.9	2.4	1.2
会說粵语和普通话会使人更聪明。	20.1	24.5	39.2	10.7	4.8
如果粵语和普通话，会知道更多知识。	31.4	32.6	30.2	7.2	2.8
如果懂粵语和普通话，会有更多朋友。	37.6	37.6	24.7	4.2	1.4
如果懂粵语和普通话，将來工作更容易被提拔。	21.3	31.6	36.4	7	3
如果懂粵语和普通话，可赚到更多钱。	13.9	22.9	39.4	17.5	5.8
人们只需要懂一门语言就够了。	6.2	14.9	24.7	22.5	30.8

表1显示75.7%的学生赞同普通话和粤方言的重要性，超过50%的人认为掌握普通话和粤方言对人际关系、职业发展、薪资水平有积极影响，有44.6%的人认为掌握两种语言会提高个人智力水平，有68.4%的学生认为学习普通话和粤方言并不难，在看待同时学习二者语言是否会产生混淆时，仅有24.6%认为会有影响。此外，72.3%的学生认为人不能只懂一门语言。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大部分调查者对学习普通话和粤方言持肯定的态度，他们能够认识到普通话和粤方言的重要性，认为学习这两种语言会使得自己在未来的生活和工作中占据一定优势。

针对语言的情感态度方面，本问卷主要从语言的好听度、亲切度、有用度和社会影响四个维度进行考查。

表2 学生对普通话、粤方言和英语的态度
语言	好听	亲切	有用	社会影响
粤方言	M=2.14 SD=0.957	M=2.11 SD=1.022	M=1.89 SD=0.937	M=2.26 SD=1.015
普通话	M=2.18 SD=1.031	M=2.14 SD=1.095	M=1.87 SD=0.896	M=2.09 SD=1.012
英语	M=2.16 SD=1.055	M=2.59 SD=1.069	M=1.53 SD=0.836	M=1.72 SD=0.888

表2显示粤方言在“好听”和“亲切”方面平均值低，普通话稍高，英语最高。这说明在被调查者心中，粤方言最好听最亲切，普通话次之，英语最不好听也最不亲切。这说明在情感上，被调查者明显更喜欢自己的母语。而在语言有用度和社会影响方面，英语的平均分最低，普通话稍高，粤方言最高，也就是说被调查者认为在三者之中，英语最有用，社会影响力最大，其次是普通话，最后是粤方言。这说明被调查者尽管情感上倾向自己的母语，但在理性上认为英语有用度和社会影响更高。

针对行为意向的态度调查主要测试了调查对象在日常交往、教学中以及不同地区进行沟通和交流的语言选择意向，考查调查对象在与朋友交往中是否存在变体现象，更愿意接受哪种语言进行教学以及在不同地区会选择什么语言。

表3 香港中学生对普通话、粤方言和英语的行为意向 单位：%

语言	小学教学	中学教学	大学教学	香港地区交往	内地交往	国际交往
粤方言	70	65.9	57.9	83.6	12.3	15.4
普通话	52	50.5	36.5	25.8	89.6	26.7
英语	50.5	55.7	68.4	48.7	19.8	91.5

表3显示在学生回答“你认为小学/中学/大学最好用哪种（些）语言教学？”时，分别有70.0%、65.9%和57.9%的人认为最好用粤方言进行教学，有52.0%、50.5%和36.6%的人认为最好采用普通话教学，有50.5%、55.7%和68.4%的人认为最好采用英语教学。另外随着年级的增加，认为最好采用粤方言和普通话教学的人数比例下降，而赞同英语教学的比例增加。这说明被调查者赞同基础教育中采用粤方言和普通话教学，而高等教育中，英语教学会更受欢迎。在被问及“今后在香港/内地/国际与別人交往中，你认为哪种（些）语言比较重要”时，学生对应不同地区选择粤方言的分别有83.6%、12.3%和15.47%，选择普通话的分别有25.8%、89.6%和26.7%，选择英语的则是48.7%、19.8%和91.5%。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被调查者在香港更喜欢使用粤方言，在内地时更愿意使用普通话，而在国际交往中仍以英语为第一选择，普通话其次，粤方言最后。在国际交往方面，被调查者认为除英语外，普通话比粤方言更具有影响力，也更愿意使用普通话进行国际交流。

四、结语

香港中学生对普通话、粤方言和英语的态度存在明显差异。在语言认知上，香港中学生认为学会普通话和粤方言在提升个人形象、提高工作待遇、促进职业发展和改善人际关系上有着重要作用。在情感上，香港中学生认为粤方言和普通话比英语更加亲切和好听，但是从理性上他们认为英语的有用度和社会影响度更高。在行为意向上，香港中学生认识到了普通话的重要性，有强烈的驱动力学习普通话。然而针对不同年级的普通话教学，他们有不同的看法。大部份学生赞同在低年级进行普通话或粤方言教学，而随着年级的增加，他们认为更应该重视英语教学，这说明英语在交流使用及学习方面，尤其在升学时，仍然占据着强势地位。

参考文献：

[1]戴庆厦.社会语言学概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2]桂诗春,宁春岩.语言学方法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7.

[3]王远新.论语言文化的多样性及其价值[J].世界民族,2002,(06)：1-10.

[4]游汝杰，邹嘉彦.社会语言学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

[5]詹伯慧.对香港语言问题的几点思考[J].中国语文,1996( 2) :121-124.

1 数据来源：香港统计处网页（https://www.censtatd.gov.hk/gb/?param=b5uniS&url=http://www.censtatd.gov.hk/home/index_tc.jsp， 2019-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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