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背后的真实——《巨翅老人》的主题解读

荒诞背后的真实——《巨翅老人》的主题解读

姚世英

福建省宁德市高级中学 福建 蕉城 352100

摘要：《巨翅老人》以魔幻的形式反映拉美现实，不是解构叙事与消解意义。解读《巨翅老人》的主题，要立足“现实”，结合拉美文化背景、社会现实、殖民地人们心态进行分析。荒诞背后是真实，表面的荒诞其实想象合情合理，情节发展遵循生活逻辑。对一些叙述细节进行深入发掘，往往能揭示小说主题思想。

关键词：荒诞、真实、宗教文化、想象、合情合理、生活逻辑、叙述细节、小说主题

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小说，把魔幻、超自然、幻想、神话、民间传说与现实生活融合一体，在本土印第安文化的基础上吸收了西班牙葡萄牙文化、黑人文化等，是具有鲜明拉美风格的创作手法。阿根廷著名文学评论家安徒生·因贝特指出：“在魔幻现实主义中，作者的根本目的是借助魔幻表现现实，而不是把魔幻当成现实来表现。”可见 “魔幻”不是目的，它只是反映现实的手段。

一、《巨翅老人》以魔幻的形式反映拉美现实，目的不是解构叙事与消解意义。

小说一开始就通过荒诞意味的场景描写，将我们带入拉美腐朽落后的生存现状。尼采说上帝死了，所有的价值要重新评价。巨翅老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中的出场。小说中借通晓人间生死的女邻居的话，道出：这是天使，为孩子来的。小说以一个传统的宗教故事为情节框架，却对情节荒诞化处理，运用反讽等手法，使作品充满魔幻色彩。

首先小说把天使与普通人拉得近了。年迈衰弱、穿戴像乞丐、毫无气派，像一个航海人；在我们的观念中，天使不食人间烟火，小说中的巨翅老人却吃茄子泥，靠普通的食物维持生命；当他被侮辱时表现出忍耐、愤怒也和普通人一样。这些都颠覆了我们心目中天使的崇高形象。其次天使的身份不再神秘、使命不再神圣。小说中的巨翅老人身份备受质疑，邻居认为他是落难天使，更多的人认为他是个天堂叛乱中的逃亡者，贡萨加神父怀疑他是魔鬼。小说不是写天使来完成拯救使命，而是写成天使落难记。再次人与天使之间的沟通不可能。人们听不懂天使的语言，也从没有尝试去理解与沟通，小说中让巨翅老人备受凌辱折磨，最后终于逃走了，从而将人性的丑陋与冷酷荒诞化。最后小说挖苦与嘲讽了宗教信仰。小说中丑化了神父形象，用神职人员的愚昧与虚伪，折射出了宗教的虚伪；人们对巨翅老人没有同情心，肆意凌辱折磨，从中可以看出人们信仰的缺失。

二、解读《巨翅老人》的主题，要立足“现实”，结合拉美文化背景、社会现实、殖民地人们心态进行分析。

探究《巨翅老人》的主题，首先是研究拉美写作时代背景、宗教文化背景。重点在探究小说中的环境描写（包括自然与社会环境）。小说中有几处重要的环境描写：开头关于瘟疫、大雨的环境描写，象征着拉美腐朽落后的生存现状；流动杂耍班一节，写了演员长着蝙蝠翅膀，地球上最不幸的病人如儿时开始累计心跳的妇女、失眠症者、梦游症者，反映出小镇人处在冷漠孤独的状态，他们的生活是循环往复的麻木，小镇人自私、愚昧、麻木、缺乏沟通的背后是是空虚、琐碎、贫病的生活。

蜘蛛女的流动展览一节，是探究拉美宗教文化的重要的环境描写。蜘蛛女，来自印第安土著文化。在印第安的神话里蜘蛛女是一位半神。她用自己吐的丝灵巧地编织了一条通往地面的路,使地界的人冲破了黑暗和洪水,指引着人们找到了向上的路, 给人们带来了光明和希望。而《巨翅老人》中蜘蛛女被惩罚而变成个半兽人，“女孩因为在未成年时,背着父母偷偷地出去跳舞并且跳了整整一夜 ,于是她 回家路过森林时,被天空中的硫磺闪电劈成了一只蜘蛛。”

小说塑造蜘蛛女形象是为了与天使作对比，蜘蛛女比天使更能吸引当地人的兴趣，原因是人们可以用语言与之沟通，她自叙的身世让人产生同情。如果说蜘蛛女代表着拉美本土文化，天使代表着西方宗教文化，那么小说在这里的用意是暗示着宗教文化没落、信仰的崩溃。蜘蛛女代表的本土文化已经沦为供世俗消遣娱乐的“新宗教”。而天使代表的天主教文化，由于没有人情味与教条主义，早已失去了人心。小说还对天使极尽嘲讽，如“为数不多的与天使有关的奇迹反映出一种精神混乱”“盲人长出三颗牙齿”“麻风病人伤口长出向日葵”。

三、荒诞背后是真实，表面的荒诞其实想象合情合理，情节发展遵循生活逻辑。

小说开篇写巨翅老人掉落到贝拉约家院子，贝拉约夫妇先是震惊，继而观察，并请邻居帮忙辨认身份。在认定巨翅老人是可怜的落难者，贝拉约家没有放松警惕，出于怜悯把他关进了鸡笼，给他一个安身处。这些叙述都是遵循生活逻辑的。巨翅老人吸引来好奇的人，满院子里拥挤喧嚣，贝拉约的妻子想到向观看天使的人收取门票。巨翅老人扑朔迷离的身份和外形的特异，正好用来为自身牟利，这些情节的发展自然而然。近距离看天使是前所未有的新奇，小说精彩的描写，展现作家非凡的想象力。首先天使不是人类，落难又虚弱，人们对他失去了敬畏与恐惧，就用各种方式拔羽毛、投掷石头、烙铁烫，详细描写人们对从神坛跌下来的天使的戏弄与折磨，反映了人们残忍的好奇心与空虚阴暗的心理。

蜘蛛女吸引了人们兴趣，巨翅老人被冷落之后，贝拉约夫妇一方面视老人为瘟疫另一方面又没有抛弃巨翅老人。一来他们已经赚取了大量的好处，生活富裕；二来他们对老人的态度像对家禽家兽一样，利用而谈不上温情。最后巨翅老人飞走了，贝拉约妻子心情释然，因为一来他害怕老人死亡不知处理后事，也许还害怕老人之死带来什么不祥；二来从此各顾各的生活，彼此相安，老人“不再是生活中障碍物”。

我以为巨翅老人的情节发展完全符合想象逻辑，遵循着生活逻辑。小说写活了一个普通人家对一次意外事件的心态与反应，把贝拉约家的自私心理刻画淋漓尽致。

四、小说的叙述掌控着魔幻与现实的距离，对一些叙述细节进行发掘，往往能有发现，从而揭示小说主题思想。

巨翅老人的身份，小说中有多处细节暗示。当人们与巨翅老人交谈，老人用一种难懂的方言回答；而贡萨加神父，用所谓上帝语言拉丁语问候，他眼睛也不抬一下，嘴里只是用他的方言咕哝什么。这耐人寻味！巨翅老人想和人们交流，却拒绝与代表天主的神父交流，这是对天主信仰的有力嘲讽，连天使都疏远神父，可见教会之腐朽虚伪。

如果说巨翅老人是人的话，他不可能有翅膀。小说中医生给孩子看水痘顺便检查了巨翅老人身体，医生震惊他的心脏么多杂音还能活着，无法理解为什么其他人不也长出一对翅膀。当人们的虐待让巨翅老人无法忍受，他扇动翅膀，翅膀带起的旋风恐怖得不像这个世界上的。小说暗示着巨翅老人身份就是天使，所谓的天使也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有翅膀动物。

小说的开头一位女邻居说：这是天使，为孩子来的。后半部分写到了小孩与老人的接近，显然是照应上文。小孩找老人是为了玩耍，他也和普通人一样恶作剧，老人像狗一样忍耐着小孩，结果是老人小孩一起得了水痘。这是个有力的反讽，巨翅老人（天使）的使命并不是为了孩子来的，他与小孩一样不能彼此沟通。这让我们对以往美好宗教故事产生怀疑，人们生活在苦难中，天使也自顾不暇，信仰的出路还在？

小说的结尾也没有给出答案，老人终于飞走了，他无法与这个世界的人沟通，他在寻找自己的归宿。而人们的生活依然如故，穷困、空虚、琐碎、冷漠、孤独。

也许这就是小说作者的用意。

参考文献：

［1］蔡晓燕 《巨翅老人》老人身份解读 韶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09 年 2 月

［2］江惺俊 马尔克斯的双重批判——对《巨翅老人》的一种解读 萍乡高等专科学校学报第28卷第4期2011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