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论计成构园的审美取向

陈东强1 ① 陈明亮2

1 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 江苏 苏州 215123;

2扬州大学广陵学院2020级园林专业 江苏 扬州225000

摘要：从区域景观的美丽画卷、文人画师的归隐诗意、回归自然的人文建筑、景观协调阴阳统一的整体规划等角度论述明末造园家计成的构园审美取向。

关键词：计成;园林;审美

什么是美？尽管每个人对于美都有自己的感知，但毋容置疑的是人们普遍认可的美学标准也是有的，建筑领域亦然。建筑美的标准虽然不一定都存在于建筑师身上，但建筑师尤其是顶级建筑师对建筑之美的理解一般来说比较专业因而值得加于系统总结。作为在国内外都有巨大影响力的计成，他在园林构建时的审美取向是什么？显然，研究这一问题具有很大的意义。

计成是吴江盛泽镇人，其《园冶》被誉为世界上最早的造园艺术专著。由于种种原因，它被掩埋了三百多年，直至20世纪30年代末才从日本传回中国。童寯于1936年首次以英文文章提到《园冶》，引起了西方对中国园林的研究兴趣。目前欧美学术界有关中国园林历史、文化的研究空前繁荣。

一、区域景观的美丽画卷

计成是从区域角度来理解美和营造美的。

首先，计成是一名画师。他 “不佞少以绘名，性好搜奇，最喜关仝、荆浩笔意，每宗之”（《园冶·自序》）。画画时，是在一张图纸的空间里进行构图和美化的，建筑时实际上就是把一幅山水区域画变成园林。

他认为“凡园圃立基，定厅堂为主。先乎取景，妙在朝南，倘有乔木数株，仅就中庭一二。筑垣广，须空地多存，任意为持，听从排布”。并说园林中的叠山“最忌居中更宜散漫”。例如厅堂前置山，“耸起高高三峰，排列于前”就是一种败笔。对于园林中不可少的亭子，他认为“亭安有式、基立无凭”^②即亭子的造型、选地立基要根据与周围的景色意象来决定，没有既定的法则。以上这些都是从区域空间角度进行谋篇布局以寻求美感。

其次是借景。不管是直接借景（近借、 远借、邻借、互借、仰借、俯借、应时借）还是间接借景，这些美景的获取也都与区域空间有关。

二、文人画师的归隐诗意

计成是一位文人画家，擅长诗词绘画。但生于乱世又不得志，有才华却无举人之名。他游历大江南北后有归隐的念想，在中年时回到江苏，逐渐步入叠山造园行业。他在《园冶·自序》中较全面地概括了自己的审美志趣、艺术追求及从事造园的原因。他“最喜关仝、荆浩笔意，每宗之。”荆浩、关仝为师生关系。荆浩为五代时期北方水墨山水画的开山之祖，常年隐居太行山中，摒弃一切功名富贵之杂欲，致力于水墨山水画的研究与创作，经常登山，观看古松、怪石、祥云，写生数万本，所著《笔法记》被收入皇家秘阁。深受关仝、荆浩影响的计成继承了五代北宋时期水墨山水的优秀传统，即可居、可游、可观、可思的画理精髓。在以后的造园实践中，不断张扬、拓展，以园林为家，集居、游、观、思于造园意境之中，使人在三维立体的山水画中感悟个体生命的觉醒与精神的反思。

和众多失意的文人一样，计成的审美情趣主要表现为：

一是静。计成说，“崇祯甲戌岁，予年五十有三。历尽风尘，业游已倦，少有林下风趣。逃名丘壑中，久资园林，似与世故觉远…… 何况草野疏愚，涉身丘壑……”^③又说“市井不可园也，如园之，必向幽偏可筑”。^④

二是雅。夹径、环山之垣,或宜石宜砖,宜漏宜磨,各有所制,从雅遵时,令人欣赏,园林之佳景也。^⑤

三是柔曲。他在营造寤园时发明了较直廊更为柔和的“之”字形“篆云廊”。建廊“宜曲宜长则胜”。“今予所构曲廊,之字曲者,随形而弯,依势而曲,或蟠山腰,或穷水际,通花渡壑,蜿蜒无尽”。^⑥

四是含蓄。江南民风相对含蓄，比较推崇含而不露。建筑也是一样。堂虚绿野犹开,花隐重门若掩。

五是隐。失意的文人多崇向隐居。如陶渊明和竹林七贤。计成“自叹生人之时也，不遇时也”。 因此，他的园林观有隐之意。“凡结林园，无分村郭，地偏为胜，开林择剪蓬篙”；“围墙隐约于萝间,架屋蜿蜒于木末”。^⑦

六是幻景和意境。计成在其《园冶》中论述了园林艺术美的境界问题。他提出造园应以“境”作为最高目标。“境界”、“佳境”、“幻境”、“深境”、“妙境”等术语大量出现在其著作中。计成通过山石、水木、建筑等艺术形式营造了园林丰富的虚幻境界和艺术形象，表达了自己的人生体悟和精神追求。

“极目所至,俗则屏之,嘉则收之,不分町疃,尽为烟景,斯所谓‘巧而得宜’者也”----《园冶.兴造论》；“深奥曲折，通前达后，全在斯半间中，生出幻境也”----《园冶.厅堂基》。

三、回归自然的人文建筑

中国园林的主要特点是尊重自然、追求不露人工痕迹的天然美，即所谓“大巧若拙”、“大朴不雕”。通过“以真为假”来塑造园林地貌并继承中国传统的筑山理水手法。“做假成真”使园林地貌出于自然高于自然。

作为古代知识分子中的一员，计成受到儒家和道家文化的双重熏陶，主张人类与周围环境和谐相处、天人合一，这种理念深刻地影响了园林的设计。

他崇向自然之美。在《屋宇》中他描写到“栏杆之外景色如行云，镜子之中风光如流水；蒙蒙细雨洗不去山光水色，轻轻微风送来阵阵鹤声”。“构园无格，借景有因。切要四时，何关八宅……堂开淑气袭人，门引春流到泽……池荷香绾；梧叶忽惊秋落，虫草鸣幽，湖平无际之浮光，山媚可餐秀色，寓目一行白鹭，醉颜几陈丹枫；眺远高台，搔首青天哪可问……恍来林月美人，却卧雪庐高士”。

计成认为造园切忌破坏自然。他在《园冶》中说“芳草应怜”、“欣逢花里神仙”、“花木情缘易逗”、“休犯山林罪过”。

在资源利用上，提出“开林须酌有因”。砍伐树林要谨慎，不能破坏生态平衡。

四、景观协调、阴阳统一的整体规划

在造园时，计成非常重视物与景之间的和谐和搭配。在细节塑造中，提出根据环境来进行不同的设计。例如，在建筑物顶部采用举折的形式和房屋的出翘等形成大鸟展翅的飘逸曲线结构，给人以自然的美感。

《园冶.装折》中提出“相间得宜，错综为妙”是计成对形式美的高度概括。

他认为营造园林景观应有虚、实。“约十亩之基,须开池者三,曲折有情,疏源正可,余七分之地为垒土者四,高卑无论,裁竹相宜。堂虚绿野犹开,花隐重门若掩”----《园冶.村庄地》。这一高一低就是阴阳。

除以上几个方面外，计成认为园林的美还应讲求建筑元素的继承创新。

他在图式论中提出，“制式新番裁除旧套”，要“临机应变”，“随意合宜则制”。“门窗磨空,制式时裁，不惟屋宇翻新，斯谓林园遵雅。工精虽专瓦作,调度犹在得人。触景生奇，含情多致”----园冶.门窗。

参考文献

[1]计成．园冶［M］． 陈植，注释．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

[2]金学智.计成“名、字、号”解秘——计成《园冶》与《周易》哲学关系

探微.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J］.2017,(02)

[3]朱琳.计成《园冶》的美学分析.现代园艺［J］. 2014 , (04)

[4]张法.计成《园冶》的园林美学体系.四川外语学院学报［J］. 2006 , (05)

[5]丁占勇,王淑兰.画家计成——读《圆冶·自序》有感［J］.美术大观,2008,(07)

①陈东强（1968——）男,广西宾阳县人,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硕导,理学博士

②计成． 园冶［M］． 陈植，注释． 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立基

③计成． 园冶［M］．陈植，注释.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 自识

④计成． 园冶［M］．陈植，注释.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 相地·城市地

⑤计成． 园冶［M］．陈植，注释.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 墙垣

⑥计成． 园冶［M］．陈植，注释.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 屋宇.廊

⑦计成． 园冶［M］．陈植，注释.北京: 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 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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