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简编》的选取艺术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2-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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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简编》的选取艺术

王雨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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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清嘉庆年间,姚鼐纂集历代古文而成《古文辞类纂》七十五卷,其弟子湘乡曾国藩继之而编《经史百家杂钞》二十六卷,后又择其四十八篇为经史百家杂钞简编》。两书以传统集部为主,又囊括子三部文章分為十一类。《杂钞》一书分类约而易守,秉持重文求义的取舍态度,对后来的吴汝纶王先谦、黎庶昌等學人的文選觀念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曾国藩 经史百家杂钞 古文辞类纂

一·曾国藩与《经史百家杂钞》

风、雅之后,楚骚接踵,以至历代作文,美辞盛繁,萧统综缉辞采,而总集发端。以至清朝,姚鼐《类纂》、国藩《杂钞》,各领风骚。其中曾氏选文规模宏大,搜罗完备,非前人所及。

曾国藩生平著述宏富[1]《经史百家杂钞》选文广博,卷数繁多,凡二十六卷,數量之多仅次于曾氏奏稿。本书选录于咸丰元年(1851),据《年谱》记载:“是岁,公选录古今体诗凡十八家,又选录古文辞百篇。”[2]《杂钞》编选开始于咸丰十年1860二月二十日《年谱》载“辑录《经史百家杂钞》,以见古文源流,师桐城姚氏鼐之意而推广之。”[3]

《经史百家杂钞》成书以后,影响较大,故其版本亦有分别,据《中国古籍总目》记载:《经史百家杂钞》有求实斋从书刻本、《四部备要》本、传忠书局曾文正公全集本,《简编》亦同。今天大多的整理本基本都以光绪二年传忠书局本所刻的《曾文正公全集》为底本[4]除此亦还有叶玉麟搜集整理的曾氏家藏本,中国华侨出版社有点校本。

《经史百家杂钞》传播既广,影响既大,但对《简编》的研究则尤为稀少,并且《简编》的出版也都是附在曾国藩的全集之下,未有独立出版。而《杂钞》的出版相对乐观一些,比如有关《杂钞》的注本有三种,一个是熊宪光、蓝锡麟的《经史百家杂钞今注》,本书注本精要,言简意赅,但无题解和译文;另一个则是余兴安等译注的《全注全译经史百家杂钞》,本书注文简易,译文多增文为训,有编录作者小传,幷载题解,三全本的题解多提及艺术手法,如“流畅而富有韵律感”“语词典雅”等,亦有评点文法如“长短句替换”、“对仗”等,同样也有对文章思想进行简单的总结;除此二者,还有张政烺主编的《经史百家杂钞全译》[5],体例同余兴安等编写的三全本,有注文和译文,幷有作者小传和题解,这套书的题解重精神和思想,偶尔有讨论文法,如“叙述条理”“词意得体”等。总而言之,这三个注本,训诂多通俗易懂,即能吟咏文章,也可知章句大义。

再者,关于《杂钞》的研究论文:一类是从文体分类来阐述,如左政的《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编选特色研究》、杨新平《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的文体分类观》、吴未宜《论<经史百家杂钞>的贡献》,另一类则是与姚鼐《古文辞类纂》的对比,如潘志和《从<古文辞类纂>到<经史百家杂钞>》、代亮《<经史百家杂钞>与<古文辞类纂>之异同》,兼其二者的则有张静《桐城文派一缕从封闭走向开放的新曙光——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析论》。

首先在文体分类里,左政这篇论文范围最广,涉及到曾国藩的生平、思想、贡献,以及他的编书背景和对当下的语文教学及写作启示。又其文也将《经史百家杂钞》和《古文辞类纂》《古文观止》进行对比,并且分析具体,如二者的背景、处事、思想、生平经历和编书目的进行明确的对比,展现了曾氏《杂钞》的特色,但在文体分类特色一节,稍有不足,对诏令类奏议类仅有概括,书牍类、序跋类、哀祭类、传志类,略有注文,但也只是蜻蜓点水。[6]

杨新平通过《杂钞》的分类增删来凸显曾国藩的文体观,文章论证明辨是为可取。[7]吴未宜《论<经史百家杂钞>的贡献》这篇文章当中的切入点较为可取,他认为曾氏的贡献在于三,一是以简驽繁,二是分类统一在功用上,三是明确文学创造和实用文章。[8]

其次,代亮《<经史百家杂钞>与<古文辞类纂>之异同》,着力于选录范围及历代文所占的比重,如对经史、骈文的看法对比,魏晋明清收录数目多少的对比,阐述二者的不同是为详尽。[9]潘志和提出《杂钞》异于《类纂》者有四:厚记叙薄议论,重经,重史,重辞赋。[10]二者对“异”的阐发各有特性,但对“同”的阐述,潘志和只从分类,代亮则以曾氏文章由姚鼐启发和唐宋的择取为主,略述桐城相承,较潘志和为善。

最后张静《桐城文派一缕从封闭走向开放的新曙光——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析论》,所说的“曙光”指突破前人选文集部的局限、蔽塞,张静此篇文章虽提及与《古文辞类纂》对比、文体的增删,但其深度不如前面几篇。

总而言之,这些文章有些部分虽然用力颇深,但从中仍有不足,共计两点:一为文体阐释不足,二为鲜有从《简编》这个角度来论述曾氏的选取观。故今天作本篇论文的目的,便是弥补这些不足。

二·杂钞类解诂

分体编纂,莫早于摯仲洽《文章流别集》,今不得见。惟《文选》传诵至今,后人皆宗《文选》而又病其碎杂,据高步瀛《文章源流》考辨分体源流:“真西山《文章正宗》出,乃廓而清之,分为辞令、议论、记事、诗歌四类;有纲无目,又失之广莫。及储同人《八大家类选》,分为六门十三类,纲目悉张,可谓善矣;但限于唐宋八家,八家以外之文,往往苦无类可入。姚姬传《古文辞类纂》分为十三类,较储氏为备,然有目无纲,亦未尽善。曾氏《经史百家杂钞》分为十一类,括以著述、告语、记载三门,若网在纲,有条不紊,较姚氏又进矣。”[11]左政对曾氏所分的十一类也有评价:“这种文体分类思想是对南宋真德秀《文章正宗》‘四目法’文体分类思想的继承和突破,进一步体现了文体分类化繁为简、以简驭繁的特点,使得《杂钞》具有科学细致的文体分类,内容更加全面丰富。”[12]明朝黃佐有《六艺流别》一书,其大旨以六艺统汉魏以下诗文,而后章学诚《文史通义》亦持此说,其《诗教》篇云:“周衰文弊,六艺道息,而诸子争鸣。盖至战国而文章之变尽,至战国而著述之事专,至战国而后世之文体备...知文体备于战国,而始可与论后世之文;知诸家本于六艺,而后可与论战国之文;知战国多出于《诗》教,而后可与论六艺之文。”[13]曾国藩接续其说,统称为:“涓涓之水,以海为归,无所于让也。”[14]即将“经”奉为宗主。

今曾氏《经史百家杂钞》所分十一個门类亦各有特色,曾国藩论:“吾尝取姚姬传先生之说,文章之道,分阳刚之美、阴柔之美二种。大抵阳刚者,气势浩瀚;阴柔者,韵味深美。浩瀚者,喷薄出之;深美者,吞吐而出之。就吾所分十一类言之,论著类、词赋类宜喷薄;序跋类宜吞吐;奏议类、哀祭类宜喷薄;诏令类、书牍类宜吞吐;传志类、叙记类宜喷薄;典志类、杂记类宜吞吐。其一类中微有区别者,如哀祭类虽宜喷薄,而祭郊社祖宗则宜吞吐,诏令类虽宜吞吐,而檄文则宜喷薄,书牍类虽宜吞吐,而论事则宜喷薄。”[15]曾氏将门类简化为十一类,使文章约而易守,而各有所归,故高步瀛称:“曾氏之卓識,超越前人矣。”[16]

论著曾氏将“篇、训、览、论、辩、议、说、解”[17]这八种文体统属于一。虽单云“著作之无韵者”,然观其所载,皆析论之文。说文解字·言部》:“论,议也。段玉裁注:“凡言语循其理得其宜,谓之论。”[18]《释名》:“论,伦也,有伦理也。”毕沅曰:“古人著书,皆有体例,故云有伦理。”[19]《文心雕龙》:“圣哲彝训曰经,述经叙理曰论。论者,伦也。伦理无爽,则圣意不坠。”又:“论也者,弥纶言。”詹《义证》王构《修词鉴衡》:言其伦而析之者,论也。又引刘师培《论文杂记》:九家之中,凡能推阐义理,成一家之言,皆论体。”[20]是论著类之“论”即同《论语》之“论”。姚鼐《古文辞类纂·序目》述其源流:“原于古之诸子,各以所学著书诏后世。”[21]

词赋类萧统分赋、骚为二,姚鼐合二为一,称:“辞赋类者,风雅之变体也。楚人最工之。[22]曾氏续其说,幷称有韵文体属于词赋类,故在收录了《楚辞》的基础上,同时也收录了《诗经》《文心雕龙》说:“然则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而赋者,敷也。释名》:“敷布其义,谓之赋。[23]《说文》以“敷”同《诗》“施于中古”之“施”,故引《顾命》“用敷遗后人”句[24],谓“赋”有“延”义,即所谓“”是也。即《文心雕龙》所云:“《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邪志也。”詹《义证》引成公绥《天地赋序》云:“赋者,贵能分赋物理,敷演无方,天地之盛,可以致思矣。”[25]。朱子称“直陈其事”。章学诚《文史通义·诗教下》:“文之敷張而揚厲者,皆賦之變體。”[26]是赋、文有别,故姚鼐云“辞赋”,曾国藩云“词赋”,“词”“辞”一也。

序跋类:段玉裁谓“序”多假为“叙”“绪”[27],即《释名》:“序,次序。”[28]所以古人论次文章幷作序置于末尾,姚永朴《文学研究法》:“古人之序,多缀于末。《诗》《书》序旧别一卷,附本书以行;多冠之每篇首,特后所移耳。《太史公自序》《汉书叙传》亦缀于末,惟诸表序冠于首。”[29]序同时也可以知晓作者的用意,高步瀛《文章源流》次其事理,引其端绪而舒展己意也。”[30]《文心雕龙·序志》云:“长怀《序志》,以驭篇。”詹《义证》引陈懋仁《文章缘起注》:“序者,所以序作者之意,谓其言次第有序,故曰序也。”[31]曾国藩《序列》所云“他人之著作序述其意者”同此。姚鼐《古文辞类纂·序目》:“昔前圣作《易》,孔子作《系辞》《说卦》《文言》《序卦》《杂卦》之传以推论本原,广大其义。《诗》《书》皆有序而《仪礼》篇后有记,皆儒者所。其余诸子或自序其意或弟子作之。”[32]

诏令类:吳訥文章辨體云:“按三代王言见于《书》者有三曰诰曰誓曰命,至秦改之曰诏,历代因之。”

[33]高步瀛《文章源流》云:官署对于人民之请求,或驳或准,则有批示,皆下行所用者也。”[34]姚永朴《文学研究法》:“盖刘氏判诏、策、檄、移二,而以教、戒附于诏策;姚氏则合檄、令于诏中;至曾氏悉贯一条,尤完密矣。”[35]曾氏《序列》云:“上告下者。”《钦定四库全书总目·诏令奏议类》谓“王言所敷,惟诏令耳。”曾国藩诏令类收录高帝至和帝诏令凡30篇,姚永朴《文学研究法》谓“后世帝王,惟汉初诏为之冠。”[36]正切曾氏之义。

奏议类:姚鼐《古文辞类纂·序目》:“唐、虞三代圣贤陈说其君之辞。”[37]《文心雕龙·章表》:“言事于王,皆称上书。”又《奏启》篇:“昔唐虞之臣,敷奏以言;秦汉之辅,上书称奏。陈政事,献典仪,上急变,劾愆谬,总谓之奏。”曾奏议类不仅如此,除书、疏、议、奏、表外,也兼录札子、封事、弹章、笺、对策高步瀛《文章源流》所云:人民上达官署,则有呈。属吏进言于长官,或用条陈,或用说帖。[38]姚永朴《文学研究法》解释道:“案唐以后有状,宋以后有札记,近世有题本,有奏本,有附片。其名之异,亦以义各有主焉耳。”[39]

书牍类:姚鼐《古文辞类纂·序目》:“春秋之世,列国士大夫或面相告语,或书相遗,其义一也。战国说士...其已去国,或说异国之君,则入此编。”[40]曾氏书牍有别于书说,姚氏“说”同《文心雕龙·论说》“说”,即“游说”之“说”,所以《古文辞类纂》书说类《战国策》里面纵横家游说的文章高步瀛《文章源流》评:“姚氏《类纂》録《国策》之文,于游士说其时主,当委质为臣,则属之奏议;其已去国,或说异国之君,则属之书说。曾氏《杂钞》未録游士之词,故易‘书说’为‘书牍’。然欲其包容较广,则姚氏为宜矣。”《文心雕龙·书记》:“故书者,舒也。舒布其言,陈之简牍,取象于夬,贵在明决而已。”《义证》引《文体明辩序说》:“昔臣僚敷奏,朋旧往复,皆总曰书。”[41]曾氏同辈相告者”

哀祭类:《文心雕龙·哀吊》:“赋宪之谥,短折曰哀。哀者,依也。悲实依心,故曰哀也。以辞遣哀,盖下流之悼,故不在黄发,必施夭昏。”詹《义证》引李曰刚《文心雕龙斟诠》:“彦和‘哀吊’与后世‘哀祭’一体,内涵有别。前者...仅‘哀辞’、‘吊文’二者之并称,后者则通常包括哀、诔、祭、吊四者一大类。”[42]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不仅包括此四类,包含祝文、愿文和招魂。

传志类:高步瀛《文章源流》云:“古來載籍,通謂之傳[43]曾氏《序例》:“所以记人者。经如《尧典》《舜典》,《史》则《本纪》《世家》《列传》,皆记载之公者也;后世记人之私者,曰墓志铭、曰行状、曰家传、曰神道碑、曰事、曰年谱皆是。”姚永朴《文学研究法》:“纪传类于古惟《尚书》帝典本纪发源;《中庸》昭明圣祖之德,传状发原。”[44]《史通》:“盖传者,转也,转受经旨,以授后人。或曰传者,传也,所以传示来世。”浦起龙《通释》:“《公》《谷》非史法,《左》具史法。”[45]

叙记类:高步瀛《文章源流》云:叙记类者,以记事主,而弘纤悉括,巨如《尚书》之《金縢》、《顾命》,细如《周礼》所补之《考工记》,皆斯文之起源也。[46]曾氏《序例》:“所以记事者。”《史通》称叙事之体有四,分别是:直纪其才行者、唯书其事迹者、因言语而可知者、假赞论耳自见者。[47]

典志类:《广雅·释诂》“典,主也”,《尔雅·释诂》“典,常也”。《通典·序》:“历代沿革废置及当时士论议得失,靡不条载,附之于事。如人支脉,散缀于体。凡有八门,勒成二百卷,号曰通典。”[48]以上即“典”义。又<史记>索隐》:“书者,五经六籍之总名也。此之八书,记国家大体。”颜师曰:“志,记也,积记其事也。”以上便是曾氏所说的:“记政典者。”

杂记类:曾氏《序例》:“后世古文家修造宫室有记,游览山水有记,以及记器物、记琐事皆是。”张立斋《<文心雕龙>注订》:“杂文者,于诗、赋、箴、诔诸体以外之别裁,以其用不宏,因文生义,引义立体,而统归斯类也者。”[49]

三·取舍标准

今日有关于《杂钞》的论文,皆从桐城和姚氏的传承来论证曾国藩的取舍标准,而笔者以为先从曾氏学问开始。

首先,曾氏学术在于会通汉宋,在曾国藩书信《复夏弢甫》里面说:“乾嘉以来,士大夫训诂之学者,薄宋儒空疏。性理之学者,又薄汉儒支离。鄙意由博反约,格物乃能正心。必从事于《礼经》,考核于三七三百之详,博稽乎一名一物之细,然后本末兼该,源流毕贯,虽极军旅战争,食货凌杂,皆礼家所应讨论。”[50]钱穆称“归其要于礼家”[51]故曾氏学问在于实用,即吴未意所说的“统一在功用上[52]

同时,曾氏学问跟桐城姚氏关系紧密,《圣哲画像记》云:“国藩之粗解文章,由姚先生启之也[53]钱穆评价曾国藩的学问,说“接闻桐城诸老绪论,又亲与唐鉴、吴廷栋诸人交游,左右采获,自成一家。其论学,尤来转移风俗,陶铸人才

主。”[54]由此观之,曾国藩的学问接续姚氏、桐城而又更进一步所以《经史百家杂钞》选文较姚鼐《古文辞类纂》更添新意。

故在《经史百家杂钞·序例》云“每类比六经冠其端”,意在于突破前人的蔽塞狭隘,比如姚鼐《古文辞类纂·论辩类》以《过秦论》始,而曾氏论著类以《书》始,词赋类以《诗》启

又比如姚鼐《古文辞类纂·论辩类》一共五卷,首卷选贾谊的《过秦论》和司马谈的《论六家要旨》,而剩下的四卷是唐宋八大家的文章。《经史百家杂钞·论著类》一共五十六篇,唐宋八大家占二十二篇,仅管唐宋八大家仍占比一半,但是他的选文范围却又远超姚氏,除唐宋八大家外还有孟子、庄子、韩非子、贾谊、陆机、班彪、周敦颐、张载、司马光。

再比如,姚鼐注重唐宋派、桐城派所以也收录了归有光、方苞、刘大魁这些人的文章,而曾国藩的序跋类较姚氏多收录了班固、刘向、许慎、范晔、马端临

姚氏奏议类唐宋八大家占比约近百分之二十五,而曾氏奏议类唐宋八大家仅占七篇,故孙文泱云:“实较姚氏专注词章、偏重唐宋八大家者为优。”[55]其他门类亦有如此。

《曾胡谈荟》评价道:“萧选尚华隽,要以风雅归。姚纂尚清纯,兼以道术重...国藩所《经史百家杂钞》...以视姚纂分类,更进一步。至其于经史子集,兼收幷蓄,甄采范围较萧、姚广,尤独具只眼。”[56]

补其说,曾国藩所说的“,幷非《昭明文选》《古文辞类纂》《古文苑》里面说的“文”,他说的“文”,不仅建立在集的基础上,亦包涵了经史子,所以论著类有《书》《孟子》《庄子》《韩非子》;序跋类有《易》《礼》《说文序》《太史公自序》等,其他门类同此,可见本书选录规模鸿博,非其他选文可以比拟。又多征引史传在他的《序例》云:“余今所论次,采辑史传稍多。”章太炎《国故论衡》阐释了他对文的看法,说“所谓文者,皆以善作奏记主。自是以上,乃有鸿儒。鸿儒之文,有经传、解故、诸子,彼方目以上第,非若后人摈此于文学外,沾沾焉惟华辞之守。或以论说、记序、碑志、传状文也。”[57]刘熙载《艺概·文概》篇也秉持同样的观点,其说:“《六经》,文之范围也。”袁津琥《笺释》:“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文章》‘夫文章者,原出《五经》’...宋李耆卿《文章精义》‘圣贤明道惊世之书,虽非作文设,而千万世文章从事出焉’。”[58]以上这些所说的“文”便是《经史百家杂钞》所的“文”。

再者,孙星衍《续古文苑》,虽言“续”,然仍取集部无关经子。曾氏由宋学入门,所以他的注文也跟孙星衍《续古文苑》的注文颇有不同。曾氏多概括段落大意,如韩愈《原道》云“以上正仁义道德之名”“以上言举世习闻佛、道之说,而莫知其非”等,多“以上言”云云。孙氏则多参互考订、更定桀误,且于每篇下出案语,如从《开元石经》中选的《桥亭记》,于“故乡老白于吏”[59]下出案语云:“《金石萃编》云‘叠写老字’。”故《续古文苑》作“故乡老老白于吏”,此虽注文不同,实汉宋之别。孙星衍选文多偏,《续古文苑·凡例》:“等已载者,众所共见,今不录。”故多采择类书、碑刻,甄取其佳者存之,这也就是为什么二人选文的范围有很大的不同

总而言之,曾氏编选的眼界是超远前人总集,故其《简编》仍选录的文章,尤可窥探曾国藩的取舍眼光。《经史百家简编·序目》:“姚氏纂古文辞,至七百余首之多,余钞录又加多焉。兹别选简本,谨得四十八首,以备朝夕吟诵,约而易守;钞一册。[60]”所谓的“约而易守”即《圣哲画像记》所说的“慎择。”[61]

钱穆按曾氏学为:“务通大体而致用于用,故能融会籍,采其精英。”[62]重实学也。故今借此说来推敲《简编》选文的取舍艺术

如《简编·论著类》只留《孟子·孔子在陈章》《庄子·养生主》韩愈《原道》《伯夷颂》。

《孟子·孔子在陈章》位于《孟子·尽心下》,赵岐《章指》:“似是而非,色厉内荏,乡原之恶,圣人所甚。反经身行,民化于己,子率而正,孰敢不正?”[63]本章之指在于“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矣慝”。焦循谓“经正”“以仁义礼智道化之。”[64]王夫之《四书笺解》:“‘经’乃人道之所自立,止有此一条理路,君必如尧,臣必如舜,不使不仁加身以全仁,舍生以取义,学则必精义以自得,治则必拨乱以反正。”[65]

《庄子·养生主》取全篇,曾氏舍《逍遥游》只取《养生主》,意在于“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韩愈五原,《经史百家杂钞》《古文辞类纂》只取《原道》《原性》《原毁》三篇。而《简编》则独选《原道》在于一“道”字耳《伯夷颂》,文章开篇,浩然正气,其论为:“士之特立独行,适于义而已,不顾人之非是;皆豪杰之士,信道笃而自知明者也。”[66]曾国藩《鸣原堂论文》曰:“举世非之而不惑,乃退之生平制行作文宗指。此自况之文也。”[67]高步瀛《文章源流》《伯夷頌》云:“雖名曰頌,實亦論體,與詞賦類有韻之頌不同,故姚氏、曾氏皆隸此類中。

[68]

论著类《序例》单云“无韵”,然观所选文,秉持“文以载道”的正统观念《孔子在陈章》《原道》的阐释,《伯夷颂》讨论人处事的态度,《养生主》所说的“知也无涯”即曾国藩自云的“慎择”。又姚永朴:“论辨类莫古于论语孟子。程子语録云:‘孔子之言如玉然,自是温润含蓄气象;孟子如冰与水精,有许多光耀。’此论诚然。”[69]

词赋类,《诗》独取《七月》。《七月》之诗,农桑之诗也。曾氏取《诗》多采《雅》《颂》。而今《简编》独留《七月》,此诗文风朴而不俗义又契合广大人民的生活是为佳作

简编词赋类也选录了杨雄[70]《解嘲》,本篇文章用主客问答方式来阐释内心的思想[71],如文中自云“默然独守吾《太玄》”,所谓的“默然独守”一词《伯夷颂》特立独行精神的延续何管“尚白拓落”。可谓之“独立自由之精神”。

又关于汉大赋的择取,不留左思《三都赋》、张衡《两京赋》,独取班固《两都赋》,义在于本篇辞赋盖有承上启下之功[72]《昭明文选》班孟坚《两都赋》作为开篇。又《文心雕龙·诠赋》评价道:“孟坚《两都》,明绚以雅詹。”詹《义证》引刘师培《论文杂记》:“远则相如之《封禅》,近师子云之《羽猎》,其源出于《书经》。”[73]何焯《义门读书记》评之云:“词藻不如相如,其体质自足冠代。”[74]

词赋类,姚永朴虽谓以屈原鼻祖,然曾氏仍取《七月》,曾氏选文多兼最古、义理、情、文四者,故有《七月》《两都赋》二篇,有《解嘲》《赤壁赋》文采斐然又蕴含义理,是谓佳作。

序跋类,留四篇,分别是:《易下系·十一爻》《史记·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序》《张忠丞传后序》《先大夫集后序》。

《颜氏家训·文章》:“序述论义,生于《易》者也”。《经史百家杂钞》取《易》乾坤文言和《系辞》上七爻、下十一爻,《简编》独留十一爻。查慎行云:“以无心之‘咸’始,以‘立心勿恒’终,圣人以《易》垂教,深切着明如此,学《易》之君子,可不观象玩辞,随时随事深加体察哉!”[75]其中所说的“体察”正中前文所讨论的实用精神

又《史记》表序杂钞取六篇,《简编》独留《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序》。《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序》:“臣迁谨记高祖以来至太初诸侯,谱其下益损之时,令后世得览。形势虽彊,要之以仁义本。”牛运震《空山堂史记评注》:“总序论本干枝叶、形势强弱,而归本于仁义。意思最明白易见,而体格特肃重古厚。指次封国、山河、疆域以及剖分削夺后形势如画,是大手笔。”[76]韩兆琦:“强调客观形势的作用,但更认为与诸侯双方都讲德、讲仁义才是好处关系的根本。”[77]同贾谊《过秦论》所说的“仁义不施,而功守之势异也”。

韩愈《张中丞传后序》一篇凛然大义,正气昂扬论证通透而又言简意赅。[78]姚永朴:“若夫退之《张中丞传后序》,夹叙夹议,望溪谓其‘生气奋动处,不学史记而自与之相近’。然于诸序中,盖又一格云。”[79]曾巩《先大夫集后序》一篇之大义在于“忠”[80]何焯《义门读书记》评价道:“先生之文如此篇之委曲感慨而气不迫晦者。亦不多有。”[81]

诏令类,也是仅择四篇。首先是《尚书·吕刑》,姚永朴论云:“诏令类莫古于《尚书》誓、命、诰三体[82]。今观《甘誓》《汤誓》《文侯之命》等篇,何其简而明也!《吕刑》之哀矜恻怛,《盘庚》《大诰》《多士》《多方》之委曲详尽,亦极其胜。”[83]姚永朴所说正同《经史百家杂钞》《尚书》的那几如有《甘誓》《汤誓》《简编》独留《吕刑》。

其次,汉文帝《赐南越王赵佗书》余兴安等译注的三全本《杂钞》解道:“信中措辞精当,语气谦和。”[84]张政烺主编的全译本阐释道:“全文叙述条理,言简意赅,词义大体,不傲岸尊大,也不失严正,具有较强的說服力。这是古代书信体裁的一则范例。”[85]刘沅《史存》云:“帝以礼屈佗,佗以诚报帝,贾不辱君命,书之可光史册也。帝不讳侧室子,以朴愚自居,而佗谓其贤,谦尊而光,非此之谓乎?”[86]从曾氏所分,应是古代怀柔式诏令的一则范例。

复次,司马相如《喻巴蜀檄文》余兴安等译注的三全本《杂钞》解道:“文章句皆成双,长短相间,句式错综变化,流畅而富有韵律感,其流动飘逸,及动词的选用精当,都令人耳目一新。”[87]幷称本篇有反对武力征伐的思想

再次,汉光武帝《赐窦融玺书》本篇意图在于使窦融归顺,张政烺主编的全译本评价本篇为言简意赅、语言明快[88]同样本篇也是用怀柔手段,幷附加对政局的分析角度来把控文章的论点。

总而言之,诏令类特点在于简明而又能精准传达本义,皆可称之为诏令中类的佳作。

奏议类,以下奏上,与《吕刑》“惟吕命”“王曰”正相对,故《无逸》开篇“周公曰”君臣相对。收录周公《无逸》和诸葛亮《出师表》正是慷慨悲歌忠臣赤子心的展现,不朽之文章,宏大之事业无愧于奏议类的冠首。

其次,收录贾谊《陈政事疏》

曾国藩《鸣原堂论文》云:“奏疏以汉人极轨,而气势最盛、事理最显者,尤莫善于《治安策》。故千古奏议,推此篇绝唱。”[89]

匡衡《戒妃匹劝经学威仪之则疏》则载于最后。曾国藩评:“此等奏议,固非后世所能几及,然须观其陈义之高远,着语之不苟,乃能平躁心耳去浮祠。”[90]

书牍类,依旧只留四篇。首先是《左传·郑子家与赵宣子书》姚永朴论云:“书说类自《尚书·君奭》外,莫古于《左传·郑子家与赵宣子书》、《子産告范宣子书》、《叔向贻子産书》。”[91]

而后则是魏文帝《与吴质书》剩下两篇则是韩昌黎《与孟尚书书》《答李翊书》之所以如此排序,曾国藩在他的日记里解释道:“古文中,惟书牍一门竟鲜佳者。八家中,韩公差胜,然亦非书简正宗。此外,则竟无可采。”[92]所以除魏文帝《与吴质书》《左传·叔向贻子産书》外,留韩昌黎《与孟尚书书》《答李翊书》。

哀祭类,姚鼐《古文辞类纂·序目》:“哀祭类者...后世惟退之、介甫而已。”[93]姚永朴也持这个观点,其说:“哀祭类自诗之颂,楚辞之九歌、招魂外,莫如韩公。故《祭河南张员外文》,茅鹿门谓‘奇崛战斗鬼神处,令人神眩’。先姜坞府君亦云:‘凄丽处独以健倔出之,层见垒耸,而笔力坚浄。’《祭柳子厚文》曾文正云:‘峻洁直上,语经百炼,此种宋惟介甫与之近,欧、曾、苏皆不能,其用四言少,用长短句多以此。’”[94]曾国藩取舍同此,《简编》哀祭类录四篇,分别是:屈原《九歌》、韩昌黎《祭河南张员外文》《祭柳子厚文》还有《尚书·金滕》[95]的册祝之辞吴汝纶《尚书故》评:“此周史故为奇诡,以发挥周公之忠荩,所谓精变天地,以寄当时不知之慨,岂真以天变为因周公而见哉!后来左氏、史公多用此法。韩退之罗池碑亦此类,皆明知其妄而故为之辞,此不可为不知言者道也。”[96]

传志类收录最多,总计八篇。分别是《史记·伯夷列传》《孟子荀卿列传》《魏其武安侯列传》《汉书·霍光传》和韩愈《赠太尉许国公神道碑铭》《试大理评事王君墓志铭》、欧阳修《修泷冈阡表》、王安石《王深甫墓志铭》。

首先《伯夷列传》,牛运震评之云:“以萧瑟之笔,写怨愤之衷。淋漓错综,凄婉高奇。以此首诸列传,真绝调也。”[97]姚永朴:“列传首《伯夷》,一以寓天道福善之不足据,一以寓不得依圣人以师,非自著书,则将无所托以垂于不朽。”[98]

其次《孟子荀卿列传》,牛运震评价道:“真德秀曰‘《孟荀传》旁及诸子,而兼乎议论,传之变体也。’...篇中自孟、荀而外,征援商君、吴起、孙子、田忌及驺衍、慎到诸人,而序其述作,加以隲评。盖战国纵横智谋之士,儒墨刑名之家,几于罗列无遗矣。盖借孟、荀作正主,而列引旁叙以上下一代人物也。”[99]谓此文为传记文变体,魏禧《答计甫草书》却认为:“古人法度,犹工师规矩不可叛也。”姚永朴补其说云:“此论不可谓无见,然所谓得意疾书者,正神来气来之候,此种酣嬉淋漓境况,古人恒有之,虽未尝兢兢然求合于法,而卒未有与法背驰者。”[100]

再者《魏其武安侯列传》,牛运震评之云:“传以魏其、武安经,以灌夫纬,盖田窦争端,皆灌夫搆成之,此亦自然之线索穿插也,叙此处乃分合尽致。”[101]曾国藩《求阙斋读书录》当中说道:“武安之势力盛时,虽以魏其之贵戚无功,而无如之何;灌夫之强力盛气,而无如之何;廷臣内史等心非之,而无如之何;主上不直之,而无如之何。子长深恶势利之足以移易是非,故叙之沉痛如此。前言灌夫,亦持武安阴事。后言夫系,遂不得告言武安阴事。至篇末乃出淮南遗金财事,此亦如画龙者将毕乃点睛之法。”[102]

而后有《霍光传》。读《汉书·霍光传》,可知宰相之道。陈师道《后山谈丛》就记载了这么一条

张忠定守蜀,闻莱公大拜,曰:寇准真宰相也。又曰:苍生无福。幕下怪问之,曰:人千言而尽,准一言而尽。然仕太早,用太速,未及学耳。张、寇布衣交也,莱公兄事之,忠定常面折不少恕,虽贵不改也。莱公在歧,忠定任蜀还,不留。既别,顾莱公曰:曾读《霍光传》否?曰:未也。更无他语。盖以不学为戒也。[103]

曾氏传志类不仅包括人物传志,同时也囊括了姚鼐的碑志类,故有“神道碑”“墓志铭”“阡表”这些字样,所以在《杂钞》传志类也多收是韩愈、欧阳修、王安石的文章姚永朴:“庙碑、墓碑,在东汉者,大抵以高简之笔,行于俪语中。魏晋以降,乃渐轻靡。及退之变偶奇,而谋篇变化,造句奇崛,遂第一大手笔。宋诸家惟欧公有其情韵不匮处。”又:“王有其法度谨严、笔力简峻处,故惜抱先生评退之《太原王君墓志铭》云:‘此文已开荆公志铭文法’。曾氏亦云:‘此篇先将官阶叙毕,然后申叙居某官、某事,此等蹊径,介甫多学之。’”[104]其说准矣。

曾国藩《求阙斋读书录》里收录了他老师对韩愈《赠太尉许国公神道碑铭》的评价其文记云桐城姚郎中云:‘观宏本传及《李光颜传》,载宏以女子间挠光颜事,与志正相反,退之谀墓,亦已甚矣而文则雄伟,首尾无一字懈,精神奕然。’”

[105]

曾氏尽管十分敬佩昌黎的文章,但对于韩愈《试大理评事王君墓志铭》这篇文章却评价不高,其说云:“此等文已失古意。然能者游戏,无所不可。末流效之,乃堕恶趣矣。”[106]然今《简编》仍独留之,盖显昌黎之能

叙记类,收录三篇,分别是《左传·秦晋韩之战》《通鉴·赤壁之战》和韩愈《平淮西碑》《柳州罗池庙碑》。

姚永朴:“辟疆与李右周书云:‘左传记事,最长在总挈列国时势,纵横出入,无所不举。故局势雄远,包罗闳丽,二百余年,天子诸侯盛衰得失,具见其中。’...先姜坞府君援鹑堂笔记亦云:‘左氏之文,须看其摹画点缀,千古情事如覩,而天然葩,照映古今。’此外如国策叙次亦工。援鹑堂笔记谓其文凡有数种,如苏秦之辨,则形容炫耀;齐宣王见顔斶、触讋说赵太后等,则澹远高妙。大抵此种书后世罕有逮者,惟通鉴剪截旧史,犹有法度可观耳。”[107]

刘熙载《艺概·文概》篇说:“刘壎《隐居通议》谓其所作《袁州学记》‘高出欧苏,百世不朽’” 袁津琥《笺释》云:“引文见《隐居通议》卷十八《李旴江文》:‘旴江李先生《长江赋》、《袁州学记》高出欧苏,百世不朽。当与《平淮西碑》并传。’”[108]叙记之文,韩愈《平淮西碑》最高。

曾国藩论《罗池庙碑》云:“此文情韵不匮,声调铿锵,乃文章第一妙境。情以生文,文亦足以生情。文以引声,声亦足以引文。循环互发,油然不能自已,庶可渐入佳境。”[109]

典志类收录四篇,有《书·禹贡》《史记·平准书》和欧阳修《五代史职方考》、曾巩《越州赵公救灾记》。姚永朴:“典志类莫古于《尚书》之《禹贡》...太史公八书,以感时愤俗之怀,运于纵横变化之中,气之雄奇,非班固十《志》所能及;而固之详赡过之。是后惟欧阳子《唐书》诸《志》、《五代史》诸《考》,差可颉颃。若文家,则自曾子固《越州赵公救灾记》《序越州鉴湖图》二篇外,无闻焉。”[110]此说正和《简编》所选。《序例》云:“后世古文如《赵公救灾记》是,然不多见。”故简编史书志外独留曾巩的文章。

《简编》杂记类,也只留四篇。篇是《周礼·考工记》中节取四章,谓为《轮人》《舆人》《梓人》《匠人》。后面的则是韩愈《蓝田县乘厅壁记》、欧阳修《丰乐亭记》曾巩《宜黄县学记》。姚永朴:“杂记类莫古于《礼记·檀弓》《深衣》《投壶》三篇。《檀弓》记杂事,二篇则存古之遗制。《周礼·考工记》亦然。后世惟韩退之《画记》体与近之。”[111]曾国藩论韩愈《蓝田县乘厅壁记》:“崔斯立之人,必有奇崛之才,而又天趣横溢。与公相见,必彼此善谑,而又相敦以古谊者。如《西城员外丞》一诗,前路谑且为虐矣,而后半绝沈痛。《刖足献玉》一书,绝沈痛,亦带谑声。《蓝田十月雪塞关》一诗亦然。此文则纯用戏谑,而怜才共命之意、沈痛处自在言外。”[112]何焯《义门读书记》评《丰乐亭记》“和平深雅”[113]。金圣叹评价道:“记山水,却纯述圣宋功德;记功德,却又纯写徘徊山水,寻之不得其迹。曰:只是不把圣宋功德看得奇怪,不把徘徊山水看得游戏。此所谓心地淳厚、学问真到文字也。”[114]

以上是曾谨慎选择的四十八篇,首篇的标准姚永朴所说的“最古”。如论著类,《简编》以《孟子·孔子在陈章》冠首[115]词赋类以《诗·七月》居冠《序跋》类以《系辞下十一爻》为首诏令类以《书·吕刑》居首奏议类以《书·无逸》开篇书牍类以《左传·叔向贻子産书》开端哀祭类以《尚书·金滕册祝之辞》发端传志类以《史记·伯夷列传》起始叙记类以《左传·秦晋韩之战》为始典志类以《书·禹贡》为初杂记类以《周礼》为先,正契合“每类比六经冠其端”。

故纵观《简编》十一类的择取,可见曾氏取文多兼情感文法如词赋类的《陈政事疏》《赤壁赋》;奏议类《出师表》;叙记类《通鉴·赤壁之战》和韩愈《平淮西碑》;典志类《越州赵公救灾记》;杂记类《蓝田县乘厅壁记》等。

情、法外亦兼有义理,如序跋类于《史记》十表独取《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序》又留《张中丞传后序》《先大夫集后序》二篇亦从大义而言。

四·结语

曾国藩《圣哲画像记》讲道:“虽有生知之资,累世不能竟其业,况其下焉者?故书籍之浩浩,著述者之众,若江海然,非一人之腹所能尽饮也。”[116]马一浮《复性书院讲录》也说道:“集部之书,汗牛充栋,终身读之不能尽。”[117]故《四库提要》云:“文集日兴,散无统纪,于是总集作焉。”[118]章学诚《文史通义注•黠陋》亦云:“文章之用多而文体分,分则不能不出于文集。”[119]

是故总集编选,必有自身的取舍。王先谦《续古文辞类纂》谓姚、曾二人作文、选文的理念:“义理为干,而后文有所附,考据有所归。故其为文,源流兼赅,粹然一出于醇雅。[120]言合义理、考据、词章为一,是其精髓所在。

纵观《杂钞简编》全书及诸篇研讨文章,笔者以为本书特点有四:一重本源,二重史部,三重实用,四是不拘束门派。

首先,曾国藩重根本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序例》里所说的“每类必以六经冠其端”,如论著类有《书》;词赋类有《诗》;序跋类有《易》《礼》诏令类有《书》《左传》奏议类有《书》《左传》;书牍类有《左传》;哀祭类有《书》《诗》《春秋》;叙记类有《书》《左传》;典志类有《书》《周礼》仪礼》《礼记;杂记类有《礼记》《周礼》其重经如此,正如代亮所说的有“强烈的追本溯源意识”。[121]

其次在重六经的同时,也看重史传,如序跋类录有《史记》六表及《太史公自序》,还有班固《汉书》的《艺文志》等几篇史传序、赞。诏令类收录高帝至和帝诏令凡30篇选文宽泛,由此可见端倪。以至传志类,收录盛繁,观其目录,可知何谓“采辑史传稍多”。叙记类收录了《通鑑》是一篇文,可叹曾氏之慧眼。

再次,重实用之精神。清朝章学诚曾云“六经皆史”,曾国藩《杂钞》的精神与之相较,可称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其选录经部谓“以海为归,无所于让也”,选录史部则谓,不可屏诸史而不录,皆有曾氏重礼学的根底发端,即所谓的“本末兼该,源流毕贯...皆礼家所应讨论[122]

最后,不独拘一门,乃曾国藩较桐城派其人人物最为特别的一点,仿姚鼐《古文辞类纂》而作《经史百家杂钞》,但却破除集部的局限,开起新的总集选录范围,即张静所说的“新曙光”,这一点也表现在曾国藩对汉宋的态度上。

杂钞的独立独行,风格上的迥异,以至于毛泽东生平都对曾氏推崇备至,他在很早的时候就熟读曾氏书,在给同乡学友萧子升的信中,毛氏评价《经史百家杂钞》说:“今欲通国学,亦早通其常识耳。首贵择书,其书必能孕群籍而抱万有干振则枝披,将麾则卒舞。如是之书,曾氏杂钞则庶几焉。是书上自隆古,下迄清代,尽抡四部精要。[123]

参考文献:

1.徐世昌 等编纂,沈芝盈、梁连华 点校:《清儒学案·湘乡学案》(第七册)卷一百七十七,中华书局,2008,第6789-6792页。载其著述:“《奏稿》三十六卷、《书札》三十三卷、《批牍》六卷、《诗集》三卷、《文集》三卷、《杂著》四卷、《求阙斋读书》十一卷、《日记类钞》二卷,编选作品有《十八家诗钞》二十八卷、《经史百家杂钞》二十六卷、《经史百家杂钞简编》二卷、《鸣原堂论文》二卷、《古文四象》四卷。后统编为全集,附《年谱》十二卷。《求阙斋弟子记》四十卷,其门人所记述者也。又有《家书》十卷、《家训》二卷,并行于世。”

2.[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年谱》(第一册)卷一,中国书店,2010,第58页。

3.[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年谱》(第一册)卷六,中国书店,2010,第136页。

4.范希曾云:“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二十六卷、《简编》二卷,光绪间长沙传忠书局刻《曾文正公全集》本,以古文为主,间录骈体文。吴汝纶《曾氏百家杂钞点勘记》一卷,北京排印本。”本话引自[清]張之洞 著,范希曾 补正:《<书目答问>补正·总集第三》卷四,中华书局,2018,第254页。

5.《经史百家杂钞今注》,上海书店出版社,2019年;《全注全译经史百家杂钞》,中华书局,2020年;《经史百家杂钞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9年。

6.参阅左政:《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编选特色研究》,廣西師範大學碩士研究生論文,2013。

7.参阅杨新平:《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的文体分类观》,载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总第247期)。

8.参阅吴未宜:《论<经史百家杂钞>的贡献》,载《名作欣赏》2011年第3期(总第352期)。

9.参阅代亮:《<经史百家杂钞>与<古文辞类纂>之异同》,载《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10年第二期(总第92期)。

10.参阅潘志和:《从<古文辞类纂>到<经史百家杂钞>》,载《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学报》2008年第10期(总第88期)


[1]徐世昌 等编纂,沈芝盈、梁连华 点校:《清儒学案·湘乡学案》第七册卷一百七十七,中华书局,2008,第6789-6792页。载其著述:“《奏稿》三十六卷、《书札》三十三卷、《批牍》六卷、《诗集》三卷、《文集》三卷、《杂》四卷、《求阙斋读书》十一卷、《日记类钞》二卷,编选作品有《十八家诗钞》二十八卷、《经史百家杂钞》二十六卷、《经史百家杂钞简编》二卷、《鸣原堂论文》二卷、《古文四象》四卷。后统编全集,附《年谱》十二卷《求阙斋弟子记》四十卷,其门人所记述者也。又有《家书》十卷、《家训》二卷,并行于世。

[2][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年谱》(第一册)卷,中国书店,2010,第58页。

[3][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年谱》(第一册)卷六,中国书店,2010,第136页。

[4]范希曾:“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二十六卷、《简编》二卷,光绪间长沙传忠书局刻《曾文正公全集》本,以古文主,间录骈体文。吴汝纶《曾氏百家杂钞点勘记》一卷,北京排印本。”本话引自[清]張之洞 著范希曾 补正:《<书目答问>补正·总集第三》卷四,中华书局,2018,第254页。

[5]《经史百家杂钞今注》,上海书店出版社,2019年;《全注全译经史百家杂钞》,中华书局,2020年;《经史百家杂钞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9年。

[6]参阅左政:《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编选特色研究》,廣西師範大學碩士研究生論文,2013。

[7]参阅杨新平:《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的文体分类观》,载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总第247期)。

[8]参阅吴未宜:《论<经史百家杂钞>的贡献》,载《名作欣赏》2011年第3期(总第352期)。

[9]参阅代亮:《<经史百家杂钞>与<古文辞类纂>之异同》,载《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10年第二期(总第92期)。

[10]参阅潘志和:《从<古文辞类纂>到<经史百家杂钞>》,载《广东技术师范大学学报》2008年第10期(总第88期)

[11]参阅高步瀛:《文章源流》,收录于《历代文话续编》,见余祖坤 编:《历代文话续编•文章源流·分类》,凤凰出版社,20131359页。

[12]左政:《曾国藩<经史百家杂钞>编选特色研究》,廣西師範大學碩士研究生論文,2013

[13][清]章学诚 撰,叶瑛 校注:《文史通义校注·诗教上》卷一(上册),中华书局,2015,第71页。

[14][清]曾国藩 纂 唐浩明 等校点:《经史百家杂钞·序例》,岳麓书社,2020,第1页。

[15][清]曾国藩 撰,唐浩明 编:《曾国藩日记·咸丰十年·三月·十七日》第二册(修订全本),岳麓书社,2015,第24页

[16]高步瀛:《文章源流》,收录于《历代文话续编》,见余祖坤 编:《历代文话续编•文章源流·分类》,凤凰出版社,2013第1359页。

[17]参阅[清]曾国藩 纂 唐浩明 等校点:《经史百家杂钞·序例》,岳麓书社,2020,第1页。

[18][东汉]许慎 撰,[清]段玉裁 注:《说文解字注·言部》第三篇上,中华书局,2016,第92页。

[19][东汉]刘熙 撰,[清]毕沅 疏证,[清]王先谦 补:《释名疏证补·释典艺第二十》卷第六,2008,第217页

[20][南朝梁]刘勰 著, 义证:《<文心雕龙>义证·论说第十八》(中册)卷四,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第664页。

[21][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序目》,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5页。

[22][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序目》,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9页。

[23][东汉]刘熙 撰,[清]毕沅 疏证,[清]王先谦 补:《释名疏证补·释典艺第二十》卷第六,2008,第213页

[24][东汉]许慎 撰,[清]段玉裁 注:《说文解字注·攴部》第三篇下,中华书局,2016,第124页。

[25][南朝梁]刘勰 著, 义证:《<文心雕龙>义证·诠赋第八》(上册)卷二,上海古籍,2011,第270页。

[26][清]章学诚 撰,叶瑛 校注:《文史通义校注·诗教下》卷一(上册),中华书局,2015,第94页

[27][东汉]许慎 撰,[清]段玉裁 注:《说文解字注·广部》第九篇下,中华书局,2016,第448页。

[28][东汉]刘熙 撰,[清]毕沅 疏证,[清]王先谦 补:《释名疏证补·释宫室第十七》卷第五,2008,第188页

[29][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门类卷一,凤凰出版社,2009,第37-38页。

[30]高步瀛:《文章源流》,收录于《历代文话续编》,见余祖坤 编:《历代文话续编•文章源流·序跋》,凤凰出版社,20131404页。

[31][南朝梁]刘勰 著, 义证:《<文心雕龙>义证·序志第五十》(下册)卷九,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第1898页。

[32][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序目》,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5页。

[33][明]贺复徴《文章辨體彙選·诏一卷一引,四库全书本

[34]高步瀛:《文章源流》,收录于《历代文话续编》,见余祖坤 编:《历代文话续编•文章源流·诏令》,凤凰出版社,20131424页。

[35][清]姚永朴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门类》卷一,凤凰出版社,2009,第41页。

[36][清]姚永朴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告语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

83页。

[37][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序目》,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5页。

[38]高步瀛:《文章源流》,收录于《历代文话续编》,见余祖坤 编:《历代文话续编•文章源流·奏议》,凤凰出版社,20131442页。

[39][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门类》卷一,凤凰出版社,2009,第39页。

[40][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序目》,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6页。

[41][南朝梁]刘勰 著, 义证:《<文心雕龙>义证·书记第二十五》(中册)卷五,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第917页。

[42][南朝梁]刘勰 著, 义证:《<文心雕龙>义证·哀吊第十三》(上册)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第464页。

[43]高步瀛:《文章源流》,收录于《历代文话续编》,见余祖坤 编:《历代文话续编•文章源流·传注》,凤凰出版社,2013第1373页。

[44]姚永朴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记载》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92页。

[45][唐]刘知,[清]浦起龙 通释,王珣华 整理:《史通通释·内篇·六家第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第10-11页。

[46]高步瀛:《文章源流》,收录于《历代文话续编》,见余祖坤 编:《历代文话续编•文章源流·叙记》,凤凰出版社,2013第1511页。

[47]详参《史通·叙事》篇。

[48][唐]杜佑 撰,王文锦、王永兴、刘俊文、徐庭云、谢方 点校:《通典•序》,中华书局,1988,第2页。

[49]参阅[南朝梁]刘勰 著, 义证:《<文心雕龙>义证·杂文第十四》(上册)卷三,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第488页

[50][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书札》(第五册)卷十三,中国书店,2010,第415页。

[51]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曾氏之礼论》(新校本),九州出版社,2016,第646页。

[52]参阅吴未宜:《论<经史百家杂钞>的贡献》,载《名作欣赏》2011年第3期(总第352期)。

[53][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序目》,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412页。

[54]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曾氏之风俗论》(新校本),九州出版社,2016,第636页。

[55]孙文泱 增订《增订书目答问补正·集部》卷四,中华书局,2011,第518页。

[56]徐凌霄、徐一士 著,徐澤昱、徐禾 整理:《曾胡谈荟·谈文学选本》,中华书局,2018,第412-413页

[57]章太炎:《国故论衡•文学总略》中卷,商务印书馆,2010,第74页。

[58][清]刘熙载 ,袁津琥 笺释:《艺概笺释·文概》(上)卷一,中华书局,2019,第1页。

[59]周绍良 主编:《全唐文新编》(第七册)卷三六五,2000,吉林文史出版社,第4221页。

[60]叶玉麟 整理:《曾文正公全集·经史百家杂钞简编》第十三册,中国华侨出版社,2011,第3页。

[61][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杂记类第五》卷二十八,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411页。原文:故书籍之浩浩著述者之衆若江海非一人之腹所能尽饮也。要在慎择焉而已。

[62]钱穆:《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二),九州出版社,2011,第654页。

[63][清]焦循 撰,沈文倬 点校:《孟子正义·尽心下》(下),中华书局,1987,第1034页。

[64][清]焦循 撰,沈文倬 点校:《孟子正义·尽心下》(下),中华书局,1987,第11033-1034页。

[65][明]王夫之 撰,《船山全书》编辑委员会 编校:《船山全书·四书笺解•孟子七·尽心•孔子在陈章

》(第六册)卷十一,岳麓书社,1996,第377页。

[66]叶玉麟 整理:《曾文正公全集·经史百家杂钞简编》第十三册,中国华侨出版社,2011,第5页。

[67][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鸣原堂论文》第十二册,中国书店,2010,第353页。

[68]高步瀛:《文章源流》,收录于《歷代文話續編》,余祖坤 編:《歷代文話續編•文章源流•論辨》,鳳凰出版社,2013,第1371頁。

[69][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著述》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74-75页。

[70]本作“揚”,据王念孙《读书杂志·杨雄传》改为“杨”。

[71]姚永朴曰:“东方朔《答客难》,自是文中杰出。杨雄拟之《解嘲》,尚有驰骋自得之妙。

[72]后汉书·张衡传》:“衡乃拟班固《两都》,因以讽谏。”《晋书·文苑传》:“思自以其作不谢班、张。”

[73][南朝梁]刘勰 著, 义证:《<文心雕龙>义证·诠赋第八》(上)卷二,上海古籍,1989,第295页。

[74][清]何焯 ,崔高维 点校:《义门读书记》(下)卷四十五,中华书局,2006,第857页。

[75][清]查慎行 范道济 点校:《周易玩辞集解·下系传·第五章》(第二册)卷十,中华书局,2017,第605页。

[76][清]牛运震 撰,崔凡芝 校释:《空山堂史记评注校释·汉兴以来诸侯年表》卷三,中华书局,2012,第127页。

[77]韩兆琦笺证:《史记笺证·汉兴以来诸侯年表》第三册,2009,江西人民出版社,第1286页。

[78]其文写道:“当二公之初守也,宁能知人之卒不救?弃城而逆遁。苟此不能守,虽避之他处何益?及其无救而且穷也,将其创残饿羸之余,虽欲去,必不达。二公之贤,其讲之精矣。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当是时弃城而图存者,不可一二数,擅强兵,坐而观者相环也。不追议此,而责二公以死守,亦见其自比于逆乱,设淫辞而助之攻也。”

[79][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著述》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81页。

[80]其文有云:“公之尽忠,天子之受尽言,何必古人?此非传之所谓主圣臣直者乎?何其盛也!何其盛也。”

[81][清]何焯 著,崔高维 点校:《义门读书记·元丰类稿》(中)卷四十一,中华书局,2006,第755页。

[82]《颜氏家训·文章》:“诏民策檄,生于《书》者也。”

[83]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告语》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83页。

[84]余兴安 等译注:《全注全译经史百家杂钞》,中华书局,2020,第2246页。

[85]张政烺 主编:《经史百家杂钞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9,第2743页。

[86][清]刘沅 著:《史存》卷八,槐轩全书本。

[87]余兴安 等译注:《全注全译经史百家杂钞》,中华书局,2020,第2283页。

[88]详参张政烺 主编:《经史百家杂钞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9,第2806页。

[89][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鸣原堂论文》第十二册,中国书店,2010,第127页。

[90][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鸣原堂论文》第十二册,中国书店,2010,第119页。

[91][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告语》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86页。

[92][清]曾国藩 撰,唐浩明 编:《曾国藩日记·咸丰十年·闰三月·廿日》第二册(修订全本),岳麓书社,2015,第35页

[93][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序目》,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10页。

[94][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告语》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88页。

[95]《尚书·金滕》部分文法与祷告保平安的钟鼎文相似。刘三吾《书传会选》曰:“武王有疾,周公以王室未安,殷民未服,根本易摇,故请命三王,欲以身代武王之死。史录其册祝之文,并叙其事之始末,合为一篇,以其藏于金縢之匮,编书者因以金縢名篇。

[96][清]吴汝纶 撰,徐寿凯 校点:《尚书故•卷二•金縢》,黄山书社,2002,第640页。

[97][清]牛运震 撰,崔凡芝 校释:《空山堂史记评注校释·伯夷列传》卷七,中华书局,2012,第373页。

[98][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记载》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95页。

[99][清]牛运震 撰,崔凡芝 校释:《空山堂史记评注校释·孟子荀卿列传》卷七,中华书局,2012,第414-416页。

[100][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纲领》卷一,凤凰出版社,2009,第29页。

[101][清]牛运震 撰,崔凡芝 校释:《空山堂史记评注校释·魏其武安侯列传》卷十,中华书局,2012,第614页。

[102][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鸣原堂论文》第十二册,中国书店,2010,第231页。

[103][宋]陈师道 撰,李伟国 点校:《后山谈丛》卷四,中华书局,2007,第57页。

[104][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记载》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96页。

[105][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求阙斋读书录》第十二册,中国书店,2010,第364页。

[106][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求阙斋读书录》第十二册,中国书店,2010,第362页。

[107][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记载》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90-92页。

[108][清]刘熙载 ,袁津琥 笺释:《艺概笺释·文概》(上)卷一,中华书局,2019,第182页。

[109][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鸣原堂论文》第十二册,中国书店,2010,第364页。

[110][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记载》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89-90页。

[111][清]姚永朴 著,许结 讲评:《文学研究法·记载》卷二,凤凰出版社,2009,第92页。

[112][清]李瀚章 编,[清]李鸿章 校勘:《曾文正公全集·鸣原堂论文》第十二册,中国书店,2010,第353页。

[113][清]何焯 ,崔高维 点校:《义门读书记•欧阳文忠公文》(上)三十八,中华书局,1987,第694页。

[114][清]金圣叹 ,陆林 辑校整理:《天下才子必读书•丰乐亭记》卷十三,凤凰出版社,2016,第480-481页。

[115]姚永朴也指出“论辩类莫古于《论语》《孟子》”

[116][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杂记类第五》卷二十八,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411页。

[117]马一浮 :《读书法》,收录在《复性书院讲录》卷一,山东人民出版社,1998,第42页。

[118][清]纪昀、永瑢 等撰,四库全书研究所 整理:《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总集类·序》(整理本),中华书局,1997,第2599页。

[119][清]章学诚 撰,叶瑛 校注:《文史通义校注·黠陋》卷四(中册),中华书局,2015,第499页

[120][清]姚鼐 选编,[清]王先谦 续编:《正续古文辞类纂·序》,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第276页。

[121]代亮:《<经史百家杂钞>与<古文辞类纂>之异同》,载《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10年第二期(总第92期),第57页。

[122]详参曾国藩的《复夏弢甫》

[123]毛泽东:《致萧子升信》,收录在《毛泽东早期文稿》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共湖南省委《毛泽东早期文稿》编辑组编:《毛泽东早期文稿》,湖南人民出版社,2020,第22-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