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与突破：农村家长教育参与的现状研究

桎梏与突破：农村家长教育参与的现状研究

田思宇，张子慧

陕西师范大学       710062

基金项目：陕西师范大学省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项目编号：S202110718313）

摘要：家长的教育参与是教育当中的重要一环，将家庭教育、学校教育与社会教育紧密连接在一起。本文以社会经济地位为抓手，关注弱势阶层中农村家长教育参与的困境，分析社会经济地位影响家长参与的内部机制，探讨农村家长教育参与未来的发展方向。

Abstract：Parental involvement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education, and it is a link between family education and school education and social education. Based on socioeconomic status,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dilemma of rural parents' parental involvement, analyzes the internal mechanism of socio-economic status affecting parental involvement, and discusses the future development direction of rural parents’ parental involvement.

关键词：农村家长；教育参与；资本

教育实践中，家长在子女的受教育过程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深刻影响，为子女教育提供精神上的关心与行动上的支持。随着家长主义浪潮席卷全球，家长的教育参与在我国也越来越受到重视，并在学校的要求提高、家长的主动介入、政策的引导支持以及教育观念的发展进步这四个推动力的作用下实现深入发展[[1]]。新的时代背景下，家长的教育参与正实现“旁观”向“参与”的重要转向，并且要求家长在参与教育时不局限于监护人角色、不局限于家庭空间，从而改善和提高教育参与质量[[2]] 。

一、问题的提出

尽管实现了观念上的进步与制度上的改善，家长仍不能够实现有效的教育参与行为以及与学校合力提升教育质量的愿景。在家长参与教育的时间和经济成本投入与提高子女学业成绩的目标之间存在着许多阻碍。有研究显示，现阶段我国家长教育参与的实践中存在着附属型的家校互动样态：家庭成为学校的附属与下级，家长与学校之间由于利益立场的不同而很难真正形成和谐有效的合作关系[[3]]。除此之外，家庭资本也被视作为使家长的教育参与未能如愿收效的重要因素。处在不同社会阶层的家庭由于其在社会资本、经济资本与文化资本的数量与结构上的差异，在参与子女教育实践中也呈现出各异的参与策略与结果。有研究证明，更高的家庭收入与家长拥有更高学历使得家庭在教育资本投入上占据明显优势[[4]]；父母职业与生活关联程度较高的家庭在教育参与中处于优势地位，而弱势阶层的家长则在教育参与中处于不利地位[[5]]。“因为社会分层体系中所处的位置，中上阶层的家长比劳作阶层家长更能达到老师的要求”[[6]]133，中上阶层的学生得益于其家庭优势，更容易获得符合学校要求的知识技能与个性品质，其家长教育参与的目的更能得到实现。而工人阶层家庭在社会分层结构中处于弱势，其家长在参与教育中也往往处于弱势地位。在我国，农村家长就是面临该问题的主要群体，他们参与子女教育的程度较为低迷[[7]]。同时农村家长由于自身文凭学历有限，经济实力与社会资本缺乏，客观上缺少参与或高质量参与学校教育的各种条件。相较于中上阶层的家长群体，农村家长在家校合作的实践中常常处于边缘位置，对子女教育的支持有限，而他们的子女在教育中也往往处于相对劣势的地位。

二、文献回顾

学界对家长参与的界定呈现出“家庭对子女成长的重要作用”与“家庭环境与地位对子女的影响”这两种范式：前者强调家长参与的广泛范围、多样形式与复杂内容，后者则强调家庭资本对子女成长的重要作用[[8]]。目前，家长参与的研究进路主要是围绕“如何促进更好的家长参与”和“家长参与的阶层差异”这两个主题展开的。在探究低阶层家长的教育参与时，拉鲁从贫困文化视角、教育机构歧视视角和文化资本的视角进行解释[1]。即较低阶层的父母由于受教育程度低，在观念上持有不重视子女教育的传统教育理念；学校机构选择性抑制家长参与学校活动，潜在地排斥较低阶层的家长参与的行为；无法为子女教育提供丰厚的文化及社会资本，这三种主客观因素造成了低阶层家长参与程度低迷的现象。但也有研究发现，教育观念视域下的解释理路并没有完全覆盖和解释中国国情下的家长参与现状[9]。国内家长教育参与阶层差异的相关研究大致划分为两类：从家庭的三重资本投入与教育观念研究弱势阶层家长的教育参与以及从宏观社会制度研究弱势阶层家长的教育参与。

（一）家庭：局限观念与资本桎梏

家庭的经济、文化与社会三重资本决定着家庭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影响一个家庭能为学生提供怎样的生长环境、教育机会以及社会支持。而现有研究已然证明资本丰富的家庭能够更有效的参与进子女教育并取得良好成果。除此之外，一个家庭所具备的教育观念也影响着家长在参与子女教育中的行动选择。弱势阶层家长具有怎样的教育观念以及其教育观念又会使他们采取怎样的教育参与行为亦成为相关研究的关注重点。

美国的工人阶级父母中有在价值观上不重视子女的教育、行为上不关心子女的教育的现象[6]109。但在中国，文化资本处于弱势地位的农村家长仍然对子女有高学历期待，这类家长基于自己的期待，会在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时间辅导孩子的作业，和孩子一起活动。但是受到传统的社会分工影响，农村家长在观念上仍会保有“教好孩子是学校的责任”的理念，且对家长参与教育的理解具有狭隘性[[9]]。同时，农村家长由于受教育程度较低，对学校教育有很强的依赖心理，习惯依靠学校对子女进行教育，尤其是是一些叛逆学生的家长对教师和学校的依赖心理更为强烈[7]。关于教育观念对弱势阶层的教育参与影响的研究，部分研究证明弱势阶层家长自身缺乏教育与知识文化水平落后不一定会导致其对子女教育的不重视，社会地位低的农村家长同样会对子女的教育成就有着较高期望。单纯从教育观念的视域入手未考虑到社会分层结构下各阶层家庭掌握资本结构与数量的差异，也未厘清低阶层家长教育参与受限背后的社会结构。对于家庭资本因素的研究作为对其的深入与补足，能够更深刻地解释家长参与阶级差异的家庭层面原因。

拉鲁使用布迪厄的“资本”概念解释美国家长参与中的阶层差异的深层逻辑，并探明家庭所拥有的资本所必经的“激活”及其重要性。在我国，从这一视角出发的研究成果亦非常丰富。有研究表明，家长参与作为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中介变量，通过影响学生的影子教育作用于学业成绩[[10]]。劳工阶层与贫困阶层中少见中产阶级家长间形成的“同质家长集合”，缺乏专业人士的网络资源，在面对教师不当行为时，其应对行为局限于个体层面并在面对学校常规事务时只能依赖学校，缺乏自主权和话语权[[11]]。较高阶层家长所持有的社会网络资本能够使孩子进入更好的学校，并且通过封闭性高的社会交流网络对子女学业成绩发挥间接的正向作用[[12]]。文化资本在不同阶层学生进入高等教育场域时也发挥重要作用，中产家庭的父母在子女升学前就通过自招计划进行升学准备；相比而言，农民家庭收入普遍偏低，加之家庭文化资本的匮乏使得农民家长带有不自信心理，在自招的过程中难以为子女提供较大的助益，导致其在自主招生过程中始终处于劣势地位[[13]]。同时，在身体化的文化资本方面上，有研究验证家庭的社会关系网络越丰富，家长参与子女教育的程度就越高[5]。同样，父母受教育程度和职业等级越高的父母，越不认同“教育孩子全是学校教师的责任”的传统社会分工理念，不害怕与教师交流，在家长参与上更具有积极性[[14]]。

更高阶层的家庭能够激活并使用三重资本，为参与子女教育创造更有利的条件。而低阶层家长不具备同等效果的参与路径，所以对子女的教育期待与参与教育的意愿常常无法转化为更有效的实际行动。在家长的意愿与实际结果之间，存在将家庭资本转换为有效参与的隐秘环节，也就是文化资本的运作环节。

（二）社会：机构歧视与潜在排斥

从社会范围出发的研究对农村家长教育参与行为的外部制约性进行了剖析。有研究显示，学校教师对家长参与学校教育的期待和意愿往往更能促进高学历水平的家长进行参与行为，且现有的学校志愿者等家校合作项目更倾向于促进优势阶层家长的参与[5]。学校本位的家长参与活动中，农村家长的家长会议和进度则通常由学校或代表学校权力的教师掌控。在家长与教师的交流联系中，为了让子女在学校继续接受教育，农村家长习惯性地处于弱势地位，常常被动接受作为“专业权威”的教师的惩戒处理决定[7]。农村学生和家长群体在与教师的对话中会出现话语权被吞噬的现象，其中既是出身农村并且子女学业成绩不好的家长话语权丢失的现象最为严重[[15]]。家校合作中家长参与实践的积极性与效益会受教育机构的影响，阶层较低的家长在面对权威的制度时只能较为被动与顺从，低阶层家长参与的意愿和现实的参与实践之间存在着人为缔造的无形区隔。

三、展望

通过对于农村家长教育参与相关研究的梳理与归纳，可以看出既有研究存在一些不足与可挖掘的空间。首先，以往的研究缺乏连续性。家长的教育参与是连续的过程，对于农村家长的参与行为、参与意愿和参与程度值得我们进行追踪研究。需要以纵向研究的方式对同一农村家长群体进行多次反复的访谈，从而把握农村家长在参与子女教育中的过程性变化。其次，当前我国针对家长参与子女教育的研究在方法上主要采用量化的方式进行研究分析，着重探讨社会阶层与子女学业成绩两者之间的中间变量、影响子女学业成绩以及心理健康发展的主要因素以及家长参与子女教育的阶层差异，较少运用质性研究的方法探讨家庭社会经济地位对于弱势

阶层家长教育参与的影响机制，对于内部的运行机制研究稍显不足。此外，对于中国农村家长教育参与的研究需要建立独特的理论体系，应当根据中国国情，发掘具有我国农村家长独特的群体特点，搭建起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家长参与理论机制。

研究农村家长的教育参与，不仅需要分析行为背后深层次的社会经济地位作为宏观要素对于该群体的影响机制，更应当以如何促进农村家长高质量参与子女教育为研究的新落脚点，从而为促进低阶层家长的教育参与提出新的实现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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