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余华早期小说中“自叙体”叙事风格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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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余华早期小说中“自叙体”叙事风格

钟滢滢

华南师范大学 广东省广州市 510006

摘要:作为“先锋派“的领军人物,余华曾对小说的形式作出多重探索。在其早期文学作品中,从成名作《十八岁出门远行》到长篇代表作《在细雨中呼喊》,”自叙体“文体形态的探索,是余华进行自我表达的着力点,也是促成其独特叙事风格的艺术追求。本文将以上述两篇小说为例,解读余华是如何达成其独特的”自叙体“叙事风格的,从而更好地理解余华的作品以及他所想要传达的想法。

关键词:余华;自传体小说;叙事风格

区别于过往小说,当代小说叙事文体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特点,即开始大量地以“我”作为叙述者。这里的“我”有的时候指的是作者自己,有的时候则是故事里被虚构的叙事者,无论是何种情况,都隐含了作家本人的个人经验与所思所感。这特点既体现了作家的主体性自觉,又是对过往同质化写作的艰难破冰。这种以“我”为叙事者的私语化叙事,大大开阔了小说的可叙事空间,形成了个性而另类的文体形态和复调而多元的语言风格。

而作为“先锋派“领军人物的余华也率先突破冰层,形成了自身独特的“自叙体”叙事风格。值得注意的是,虽同样以个人经验为叙事的核心,但余华的“自叙体”叙事在自传体小说基础上展开记忆的重塑和文学的想象,读者在其作品中所见之“我”或许与余华本身有所相似,但更多的是现实中的每一个“我们”。

一、童年母题与“失败者”模式

“这是童年对我们的控制,童年的经历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方向”、“我非常怀念过去的世界, 因为它把我的童年带走了“,在余华看来,童年的基本图像是一切联想与想象的前提,尽管成长的过程有时候也会是遗忘的过程,但童年已经刻在了你我的思想与情感中。余华说过去的世界把他的童年带走了。那被带走的童年去哪儿了呢?余华的答案是尚未知晓,但他试图寻找,从创作小说开始,“童年”就一直萦绕在余华脑际中,成为余华之后不断追问的创作主题。

与众多作家所写的温情的童年母题小说不同,余华开启了童年“失败者”的叙事模式,这与他童年经历有关,因父亲外科医生身份的影响,余华从小就在生的时间中感受死的踪迹,又在死的气息中感受生的热烈,死亡、悲伤、哭泣不过寻常。在他的书中,我们看到温润的描述、安宁的笔法,更看到了如手术刀般的文字锋利地划开这背后的毁灭之美、绝望之美。他的成名作《十八岁出门远行》更是将现实撕裂开来,让我们得以窥见到一个虚妄残酷的童年世界。

“是的,你已经十八了,你应该去认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这看似是来自自由的召唤,却不曾想是噩梦的开始。十八岁的“我”满怀热情与理想踏上远行之路,与外在的荒诞世界不期而遇,刚开始是在看似熟悉的环境找不到方向,孤独感无法消解,到后面,抢苹果一事打破孩子想象中的世界,抢劫者和被抢劫者同样快乐体现了麻木的生存、扭曲的人性,孤独被具象化为“只有遍体鳞伤的我”,生命的险恶与虚无的荒谬像海啸般吞噬童真。最后,“我”蜷缩在被摧毁的汽车中感受到了暖和的心窝,这并不是“我”最开始所设想的那个旅店,只是在经历了一系列现实挫折之后把自己的“理想”降低了标准,对于背上红书包兴高采烈出门时的“我”而言,那个蜷缩在车里的我无疑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而被称为“绝望的心理自传”的《细雨中呼喊》将这一模式的运用更是推向顶峰,书中的“我”以旁观者的身份讲述童年回忆,“我”躺在生的边境上,却时常聆听着死的喃喃自语。小说第一幕就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为全篇蒙上了挥之不去的灰暗色调,此后命运之神在尽情高蹈、暴力之花也肆意盛开。小说中所展现出的童年颠覆传统写作中所规避的真实世界,这个世界是暴力的、痛楚的,主人公“我”7岁时被寄养,后因养父去世回到原生家庭,在这个家庭里,冷漠与残暴如影随形,“我”被全家人忽视,像幽灵一样游荡在田野草丛中,漫长的童年里唯一一次被大家看见还是因为兄弟间一场栽赃诬陷的“血案”。

除此之外,《四月三日事件》《黄昏里的男孩》《我胆小如鼠》等小说都是余华关于童年母题写作的重要作品,在余华的笔下,童年被决绝地进行了夸张式的构建与表现,成年世界里好的、坏的一切,都统统不加掩饰地无奈地投射到了孩子们的心灵深处,痛楚、恐惧、孤独仿佛成了成长的必经之路。在此之中,一方面,我们看到了他对童年生活的呢喃私语和细腻叙写,另一方面,我们还读到了他从童年生活中审视自我、追寻自我的人格诉求。

、叙事时空与江南记忆

余华大部分作品都像梦一般,如真如假、亦鬼亦人,具有十分强烈的抽象性,几乎没有明确的时间、空间可言,但叙事不能没有叙事时空,于是,分叉叙事和记忆闪回两种叙事手段就此在余华的作品中登场。在余华的自叙体小说中,“我”变得无所不能,借着“我”的视角具备了更加灵活的叙事维度和更为广阔的叙事空间。在记忆的基础上,余华重新建构起自己的叙事空间。

在采访中,余华曾这样讲道,“虽然我现在生活在北京, 可是我知道自己属于中国的南方, 当我坐到写字桌前, 我就明白自己要回到南方去了”,余华对于南方的此番真情表白, 不是一次毫无意义的文学作秀, 而是试图在历史的颤音中完成一次盛大的青春葬礼。

《细雨中呼喊》便是他对于南方的一次深情告白,小说以儿童的视角回忆童年,而这种回忆是零碎的、杂乱的,无法拼成一块完整的时钟,但余华清晰地把它放在了“细雨”之中,这个环境有着无限的的广阔性,涵盖了“我”在孙荡、南门以及可能所处的一切位置,同时,“细雨”本身又让这些空间具有了一种时间的持续性,这便使得日常生活的时间变得毫无意义,因为这种“生活在细雨中”的体验将贯穿“我”的整个童年。想象力的长度和想象力的灵魂代替了时间,小说中不再显现出关乎时间的流动。

三、结语

或许对精神家园的回归,人们也许永远只能以虚构的方式进行想象。但用文字记录下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已到达我们所想要的那个世界。

有人会说,文学归根到底不过是一种想象性的满足,但余华用他的笔告诉我们,这是回归自我过去的一场心灵旅程,余华通过文学想象寻找自己被带走的童年,同时在过去与未来、儿童与成人的穿越中,以个体经验为底色、以记忆的重构与为引领,在梦幻跳跃的童年书写里抵御着现实的苍白和困顿,在精神的自由漫游中完成其与自我寻根的意义;同时余华也用自己独特的作品风格也带给我们极大的家园想象,引发我们对生命的绵绵不绝的文化沉思。

参考文献:

[1]在细雨中呼喊[M]. 作家出版社 , 余华, 2012

[2]世事如烟[M]. 作家出版社 , 余华, 2012

[3]韩松刚.个人经验与主体自觉——当代江南小说中的“自传体”叙事[J].小说评论,2021(02):74-81.

[4]沈杏培.童年母题的当代书写与意义生成——新时期童年小说的叙事模式及其文化透视[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01):155-160.

[5]袁昊.回忆与成长:张爱玲“自传小说三部曲”叙事研究[J].励耘学刊,2020(01):286-303.

作者简介:钟滢滢2002.10-),汉族广东惠州华南师范大学2020级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在读华南师范大学,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单位所在省市为广东省广州市,邮编51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