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道格拉斯的人生自述》中黑人和白人的两种觉醒

浅谈《道格拉斯的人生自述》中黑人和白人的两种觉醒

宋佳

（河南大学外语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0）

摘要：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是美国十九世纪废奴主义的领袖，美国黑人文学的领头人。他的自传一经出版便引发社会巨大轰动，书中还原了他亲身经历和亲耳目睹的血淋淋的事实，大胆地抨击了奴隶制和种族压迫。详细叙述了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从乡下种植园辗转到城市为奴的经历见闻和心路历程。在道格拉斯被分配到城市为奴后，以女主人索菲亚•奥尔德教他认字开始的一系列事件让其意识到奴隶制下白人的阴谋，这直接唤醒了他追求自由的意识。另一方面，单纯善良、心肠柔软的女主人在丈夫的教唆下变得残忍狠心，开始享受奴隶制带给她的快乐。因此，本论文以此分析这两个人物截然不同的两种“醒悟”。

关键词：奴隶制；弗雷德；索菲亚；觉醒

一、引言

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1817－1895） 是美国历史上一名著名的黑人演说家、作家和废奴运动的重要领袖。他一生坎坷在南方的马里兰州做了20年黑奴1838年逃往北方与新婚妻子定居 在新英格兰的新贝德福德开始过上普通工人的生活。四年之后他应邀去参加一次反对奴隶制的会议并根据自身的苦难经历作了一次成功的反对奴隶制度的演讲。这次演讲之后道格拉斯被许多废奴协会邀请并迅速成为美国著名的演讲家之一在美国和国外进行演讲到各地宣传废奴运动逐渐成为废奴运动的骨干。他一生一直在为黑人奴隶的自由和人权而奋斗。

道格拉斯自传的价值在于他不但将罪恶的奴隶制公之于世并痛加鞭答，同时也向人们展示了杰出的自我。自传是一种利己主义性质的纪实作品，不能以其表现价值作出某种定论。但就其艺术性而言，不论是通过刻画人物反映社会问题，还是处理人物关系，与其他也是黑奴出身的作者的任何作品相比，道格拉斯自传的写作都直击人心。通过这本自传，道格拉斯描述了他的亲身经历和耳闻目睹的血淋淋的事实，以此读者得以了解奴隶制惨无人道的本质、他在逃脱奴隶制束缚之路上的艰难险阻以及他对自由的向往。

二、弗莱德的觉醒—渴望自由

（一）女主人初期善意的教导

和弗雷德以往所接触的女主人都不同，“和门口初次见面时她留给我的印象一样，我的新女主人有着最仁慈的心肠和最细腻的情感。在我来之前，她从未使唤过一个奴隶”（弗雷德，117）。在巴尔的摩的新女主人面前，身为奴隶的弗莱德不用卑躬屈膝，战战兢兢的过活。甚至女主人还好心地教他认字母，传授知识。就是这样偶然又短暂的学习机会为弗莱德以后坚持不懈的摸索学习道路奠定了不可磨灭的基础。人最可怕的是没有自己的思想，而这在当时的美国黑人奴隶身上是再普遍不过的事。黑人不被允许接受教育，生来生活就被白人主人操控，他们学到的只能是白人主人想让他们学到的，再加上种植园里奴隶们勤恳听话，主人恶毒残忍已经司空见惯，是社会普遍现象。这就让黑人奴隶的雄心永远地设限了，他们丧失反抗意识，好像他们命运本就是如此。就如井底之蛙，不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久而久之就对井底的事习以为常，误以为这个世界就如井底那般。 主人的命令就是圣旨。 “绝大多数奴隶对自己的年纪一无所知，就像马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年纪一样”（弗莱德，51）。无知正是白人稳稳牵制黑奴的利器。所以让奴隶一直保持这种无知的状态，是奴隶主使奴隶服服帖帖为自己办事的利器。而从女主人索菲亚那里接触知识就是弗莱德摧毁利器，挣脱锁链的契机之源。索菲亚教会了他基础的字母和单词，这也成为弗雷德学习的起点。女主人在教我认字母时已经给了我“一寸”，再小心的戒备也不能阻止我跨出那“一尺”（弗雷德，130）。正是女主人教他识字这一契机，才有主人反对教他识字并道出原因这一激起弗雷德对自由的思考的导火索，也才有后来在白人小孩那里学习写字的经历。

（二）主人对弗莱德识字的严厉反对

在奥尔德主人发现女主人在教弗莱德认字后，他立即制止了这种对他来说可怕的行为。 “教奴隶识字既不合法也不安全”（奥尔德，119）。原来曾经黑人连获取知识的权利都没有。如今我们常说，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可是黑人却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借助，无从改变。因为在白人主导的奴隶制下，法律并无公正可言只是白人为所欲为的保护伞，黑人再冤也无处说理，没有人会为黑奴辩护。不安全是担心黑人学到知识后就不会再为白人命是从，那白人奴隶主就失去了这么好用的“畜生”。

  “你让黑鬼一寸，他就会进你一尺。学习会毁掉这世上最好的黑鬼。现在，你教那个黑鬼识字，我们就留不住他。他永远都不再适合做奴隶了。很快，他会变得难以管教，对主人没有任何价值”（奥尔德，119）。偶然听到真相的弗莱德恍然大悟，这终于打破了他从小到大的疑虑。曾经那些神秘黑暗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不能学习之迷得到了解释。他明白了白人奴隶主的弱点所在，每当一个黑人拒绝接受白人世界的定义，那么白人世界的力量就会受到威胁。这一重大发现相当于告诉他自由可能性的存在，由此萌生出他寻找自由道路的意识。当一个人突然发现有走出绝境、逃离黑暗的办法，那这一目标便成为了希望的一切指引和动力。奥尔德的话并没有打击到弗莱德，反而成为他通往自由之门的钥匙。从前无知的他们不知道有前方尚在，所以宁愿忍受当前的折磨和屈辱，不敢向那不知道的痛苦轻易尝试。从奥尔德那里听到的希望彻底让弗莱德清醒过来。最起码他首先摆脱了内心上所受的奴役。在那刻，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把阻隔在他们和太阳，爱，生活，权利以及他们所渴望之物之间的那团乌云安置于此了。鲍德温在他的文集里说，“只有当你真的相信你自身就是白人世界所叫唤的那个“黑鬼”时，你才可能被彻底摧毁”（我的地牢在震动，12）。反之，当弗雷德意识到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不受白人呼来喝去的自由人，他相信自己可以不再无知时，他就不会再被洗脑的奴隶制摧毁，而是迎光奔跑，找寻逃离这黑暗洞穴的出路。

三、女主人索菲亚的觉醒—限制自由

（一）人性的贪婪丑恶

弗雷德刚接触女主人时，“她脸上带着天使般的笑容，她的声音犹如宁静的乐章。最卑微的奴隶在她面前也会感到非常自在”（弗雷德， 118）。她并没有把奴隶当财产来对待，对等地对待每一个人。谁都想不到，一个会教黑人奴隶知识的如此善良的人会突然变成另一个恶魔般的模样。而这巨大的反差，人性颠覆性转变仅仅是因为她可以使奴隶制下无穷尽的受益人。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女主人不再教弗雷德识字，还坚决阻止任何人教他。她听从丈夫的建议，为了使弗雷德听他们的话，使他不会产生自己的思想，永远束缚奴役他，她试图切断弗雷德思想自由，阻止他有任何可获取知识的机会；她试图切断弗雷德行动自由，让他永远限制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当女主人认定了教弗莱德识字是损害自身利益的事情，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彻底的转变。女主人被告知奴隶制的黑暗计划，其实正是对她道德和人性的考验。她可以选择继续传递善意哪怕只是拯救弗莱德这一个奴隶，她也可以选择停止自己对弗莱德的教学但对他们奴隶还如往常一样，可与其他奴隶主为伍才是她的选择。根据这本自传所叙述的，笔者无法想象种种残暴无道的事情是发生在实实在在的人身上的。就算是家里的畜生，也需要给予它充足的食物和休息才能有精力劳作。然而黑奴们却会因为没有照顾好畜生而被主人打个半死，他们在奴隶制下活得还不如畜生。

（二）奴隶制的诱惑

对于女主人索菲亚，“奴隶制很快就夺走了她身上这些天使般的美德。受它的影响，她柔弱的心肠变得硬如磐石，羊羔般的温顺变得残忍如恶虎。奴隶制对她造成的伤害，不亚于我遭受的迫害”（弗雷德，128）。黑奴是奴隶制施行下的直接受害人，那像索菲亚这样最初善良温暖的女孩又何尝不也是受其毒害。她曾经也是靠自己双手维持生计，也曾饱受辛劳，所以应该明白劳苦工作的不易，自然本该更容易对奴隶产生同情才是。可这同情远远抵不过奴隶制会为她带来的好处。有奴隶可供随意驱使干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能白白收到奴隶工作挣的钱，有这样别人服侍的舒服生活，何乐而不为呢？这在索菲亚看来就好比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使用手上那不用负责的权力，就是造就更好生活的捷径。索菲亚只是奴隶制影响下经不住诱惑的白人之一，还有很多并非奴隶主的白人为了从奴隶制中谋取利益，撺掇奴隶出逃后告密给奴隶主以获取奖金。自传里无处不在的是奴隶制带来的人性的扭曲和邪恶。奴隶制盛行的是整个社会结构和社会风气的野蛮化，它就像如今的新冠疫情散布各地，人传人，一旦不加以控制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其毒害。从索菲亚对待奴隶做法的转变足以以鲜明的对比显露出奴隶制给人心灵带来的不利影响。本就暴躁易怒、心狠手辣的奴隶主做派确实会让读者痛恨地咬牙切齿，可本来善良仁慈的人物转变为狠心毒辣的形象时，带给读者的已不是痛恨那么简单了，而是直击心灵的震撼和冲击。

四、被两端拉扯的自由

弗莱德自传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任劳任怨的黑人奴隶们从来没有办法安然度过一生。母亲直至去世仍不许探视，黑人小孩在冬日常赤身裸体，冰冷的地面就是奴隶们的床榻，监工可以私自打死奴隶不受处罚，年迈黑奴因越过地界而随手被白人击毙，奴隶们的食物就像猪食还需手抓...更别提主人监工日常看不顺眼时毫无缘由地拿起皮鞭,打的奴隶们皮开肉绽。甚至常有的是，即便大量的食物放久腐烂掉，也不会给快要饿死的奴隶们吃，他们饿到只能割自己的肉吃。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他们对于白人好像是外星人的存在一般，并没有合适的词语来命名黑人的存在，也拒绝给这些黑人生存的空间。“死亡与羞辱，日以继夜的恐惧，深入骨髓的害怕，使得奴隶们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值得活着，因为周围所有人都在否认这一点。”有时监工的残忍无道之甚，已经达到触动主人的地步。本就残暴的主人都觉得过分的残忍，可见那凶狠程度让人望而生畏。憧憬着自已有可能获得自由的模样，从前的苦难更如一把催化剂，时刻驱使着他找寻自由的决心。人终有一死，横竖都是死，与其在某天被主人打死，倒不如尝试出逃，就算被发现被打死也不留遗憾。“胜利所带来的成就感足以补偿任何可能的后果，哪怕是死亡。只有被血淋淋的奴隶制压迫的人才能理解我深深的满足感”（弗莱德，211）。此外，奴隶主除了在身体上欺压奴隶，在精神上也想尽办法给他们“洗脑”。以圣诞节假期为例，奴隶主想方设法让自己的奴隶醉酒，以期使他们处于丑恶放纵的姿态，由此使奴隶自身认识到自由的滥用，进而对自由产生厌恶，这就成功压制了奴隶们反叛的灵魂。这点不禁让我想起当今资本主义奴役打工人的原理。有时候鞭笞抽打这种“硬”办法不能治理那些强硬的奴隶，于是奴隶主就借助假期这种“软”方法包装奴役。软硬兼施，由被人奴役到被酒奴役，使奴隶们开心地回到奴隶制的怀抱，这正是奴隶主对他们内心的奴役。以道格拉斯为首的非裔美国人用尽一切努力找寻自由，以索菲亚及其丈夫为首的奴隶主索取黑人自由，自由由一点向左右两边无限拉扯。

五、结论

弗雷德和索菲亚两人的觉醒都建立在对奴隶制产生清醒的认知之后。不同的是两人分别处在奴隶制相对的立场的两端，奴隶和奴隶主。围绕女主人索菲亚教黑奴弗雷德认字这一事件，也可以说是双方相互作用促成了对方的觉醒，而发生作用的关键点在于识字，也就是知识。女主人变得冷漠狠心阻止黑奴再获取知识，弗雷德变得坚定勇敢更加渴望获得知识。奴隶主害怕的正是奴隶们渴望的。通过这两个人的觉醒，可以看出在奴隶制的阻碍下，黑奴想要寻求自由是多么艰难，而奴隶主想要限制他们的自由却如此轻而易举。弗雷德的觉醒并非直接使他恢复自由，而索菲亚的觉醒却直接置更多的黑奴于水深火热之中。手握权力的一方往往更容易掌控局势，黑奴们为摆脱这种局势需要做出的努力还不够，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想彻底废除奴隶制，需要双方共同作用，不仅仅要以弗莱德为头的黑奴实现自我意识觉醒，白人也应该认清手上那一直不用负责任的罪恶的权力。而从这篇自传可以看出白人离真正意义的觉醒还差得很远。

作者简介：宋佳（1998-），女，河南许昌人，汉族，河南大学在读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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