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耷书画中的空间意识分析

朱耷书画中的空间意识分析

张馨

广西师范大学,541004张馨

一、有意味的空白区域

科坦、夏尔丹、苏尔瓦兰等画家在作画时将容易被忽视却存在的现象有意识地透过画笔将画布与观者的视觉联系在一起，使空白的区域也变得意犹未尽，趋小的描述引发了观者对画面与现实的联想以及画家想要表达的内涵，这时的画布不再作为一个窗口展示延伸出去的风景而回归到事物本身。

造型艺术总是存在于一定空间中，而空间又是另一种自我表达的“语言"，作为空间的空白区域也能够让观者产生空间感觉、感知以及距离。[1]

二、朱耷书法中趋小的描述

将笔墨语言运用至极致，并通过画者的心、手、眼唤起了观者对事物的观赏角度，这让我想到了中国书画家——朱耷。其书法不论是字内空间还是字外空间的留白引起的视觉效果无疑给观者留下极深的印象。

(一)字内空间

空间与中国古代艺术中的计白当黑相对应。计白当黑是清代书法家邓石如的创作法则之一，然而明末清初的朱耷很早就发现了空间的作用，在唐宋书家将注意力放在线条的表现力上，朱耷的楷书选择弱化线条中段及减少起收笔处的变化，他将技法隐去，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字结构空间的上，看似是在减少个性的，同时让人的视觉投向了别处。

书法因空间而变得不俗，书法在整个明代的发展并不突出，在造型上也无太多空间意识，而到了清初出现了朱耷、石涛这类书画家，可能正因为他们的双重身份使他们更能意识到空间之于书法的意义，从而实现了书画语言上的相通，不仅是笔墨上的，其空间布局上竞与其绘画有着出奇的相似之处。

朱耷书法艺术以行草书成就最高，其特别之处还在于对字形空间的处理上，表现为将字形的某一角落夸张放大，如朱耷经常将字形的右上角向外抛出圆弧形成特异空间，[2]让字内留出较大空间，同时带来了微妙的跌宕与不平衡之感，这也是朱耷书法给人最直观的感受。

(二)字外空间

字外空间深刻地影响了书法的的整体布局——章法。明代董其昌极为重视章法，认为：“古人论书，以章法为第一大事。”[3]

纵观朱耷晚年的书法作品，其在章法上采取了疏朗萧散的布局手法，将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的距离拉开，这方面与董其昌有着一脉相承的特点，使得每个字有足够的空间来展示字势和美感，让单字更加耐看，这也成了朱耷书法的一大特点，与其用墨简淡也形成了呼应，用空间作为书法艺术语言反应了个人性情。

三、朱耷绘画中的空间意识

(一)造型

朱耷在其绘画中也有类似的空间意识体现，减少笔墨表现，提升了空间和造型能力，这样的视觉效果给观者的感觉是自然轻松的，这类的书画家还有弘一法师。

朱耷的花鸟画给人以清逸之感，不仅是其笔墨语言的表达上，还在于其构图别出新意，大胆使用留白，就连有朱耷特色的"白眼朝上"也是其独特空间布置的一种。朱耷将动物眼珠置于上方，使右下或左下完全空白，用这样独特的空间语言代替了自己对现实的态度，也反应了其对空间的处理绝不是单调了，而是希望借空间布置和简淡的笔墨传达个人情绪及主张。

朱耷还借用空间不着墨色地表达事物的内在体积感，近似白描一般，这样的空间运用使布白与笔墨处形成了强烈对比，极大程度地使用"白"的效果来营造画面中的黑与白、虚与实、阴与阳。

(二)布白

绘画造型之外，大片的留白给人更多想象空间，这也许是朱耷想要呈现给观者的。同其书法章法一致，朱耷大多数画作属于布局舒朗类型，画中经常只有"主角"，此时的空间作用正是为了突出这位主角，这个空间可能是天空、大地，也可能是湖水……总之，当我们一看到朱耷画中的"主角"时，我们立刻明白了此处的空白代表了什么，可知朱耷是明白、了解空间的作用的，这其中也有可能代表了朱耷对佛门与道家思想的理解。

结语

朱耷一生经历了儒家、佛教和道教，对空间有着独到的理解，所作多为花鸟山水之画，其画中运用空间等艺术语言达到了艺术高度，也用空间转述了个人意志。朱耷在其书画中的一些特质反而让观者察觉到了其他未曾注意到的东西，线条不仅自身有着艺术表现力同时也将空间切割成不同大小的形状，相比于线条自身的变化朱耷更关注空间和形变，对于这类书画家来说，这里似乎有着更广阔的天地，我想这也是卓越艺术家高明和伟大之处，也是我们为何要去注视被忽视的事物的原因。

[1] 布莱恩.劳森.空间的语言[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3.

[2] 丘才桢.书写的形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9.

[3] （清）董其昌.画禅室随笔[M].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