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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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

王俊傑

贵州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     550000

  赶到机场了。

  将明明不重的行李从的士后备箱取出,我已经感觉疲惫了。站在路边,将手机里积攒的工作消息一条条回复,最后跟一个朋友开玩笑说:我要去云朵上休息了。

  她也知道我最近很忙,回了我一句:正好飞飞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烦恼是飞得高就可以抛开的么?我笑了笑,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又隔着衣服拍了拍它,确定放好了,才拖着行李吭哧吭哧进了机场。

  好巧不巧,刚过完安检,就接到飞机晚点的通知。

  这也是我不太喜欢坐飞机的原因之一。它飞得那么高,好像不知道人间疾苦,想晚点就晚点,根本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我在拥挤的人流中顾盼,好不容易在休息区找到一张空位,小心翼翼放好所有东西,这才坐下来,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精气神,只能愣愣地看着人来人往。

  经常听见有人用车水马龙来形容城市的繁荣。但我更愿意去关注一些奇怪的地方:那个人接着电话匆匆走过,会不会走错路?那辆车没打转向灯忽然转弯,是因为司机困了么?那个女孩儿站在苍老的大树下,是在等着谁么?

  我不可能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它们会充盈我的心脏,好像这样就可以将我不愿意去思考的东西挤出去。

  还是看看云吧!我扭头去看落地窗外,不知道属于我的那一趟飞机会从哪朵云里冲出,然后气宇轩昂地降落在地面。

  有时候确实很羡慕云彩。它们悠然地漂浮在天空里,随着风迁徙,不追求什么目标。一朵雪白的云懒懒地趴在一片蓝色里,又高又远,默默地跟我对视着。

  它可能在好奇,那个挤在大房子里的人为什么盯着它呢?也有可能云朵根本看不见我,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

  我忽然很想碰碰那朵云,不知道它会不会红着脸躲开。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将我从遐思中惊醒。我忙把它拿出来,发现是一则登机提醒。机场的广播也恰巧开始播放我这趟航班的登机语音,我从来没注意这些声音是从哪里溜出来的,它们在休息室的每个角落游走,在你耳边亲切地催促着你:

  该走啦,要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强打起精神,我又跟着人流继续向前,被挟裹着上了飞机。

  我忽然想起那个朋友,她有将烦恼抛得那么高么?如果大家都可以将烦恼打包,丢到天上去,那我一会儿岂不是可以看见很多五彩斑斓的气球?

  它们被主人放逐,缓慢地飞向蓝天。

  我也开始飞向蓝天。

  不用再担心手机会忽然醒来,敦促着我回复那些永远也回不完的信息。我将它随意丢在椅子旁,看着城市离我远去。

  我试着寻找刚才想要触碰的那朵云彩,却发现我根本认不出它们的模样。云朵们就像学会了川剧变脸,随意变幻着身姿,在飞机旁边摇曳。它们好似从来没见过这般大的钢铁巨兽,簇拥着追在飞机后面,但转眼间又失去了兴致,嬉笑着消失不见。

  我没看见想象中的气球海。

  也没能知道那朵云是否会为我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