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语言学视角下的隐喻研究——以史铁生《病隙碎笔》中的宗教隐喻为例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4-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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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语言学视角下的隐喻研究——以史铁生《病隙碎笔》中的宗教隐喻为例

朱玉茹

(山东理工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省淄博市,255000)

摘要

    语言学是一门研究人类语言的学科,它涵盖了语音、文字、词汇、语法等要素,任何一种语言离开文化都无法独立存在,文化是民族之根,是不断发展和进步的。而隐喻作为当今世界普遍存在的一种语言现象,一直被认为是语言的异体表达方式,其意义可以简化为字面意义,然而更多的证据证明隐喻是普遍的,不可简化的。人类理解的想象结构直接影响隐喻意义的本质,并制约人们的理性推理。英国语言学家理查兹认为:隐喻是人类语言无所不在的原理,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充满了隐喻,我们交际中平均每三句话就会出现一个隐喻。因此,隐喻不再仅仅只是一种表征的手段,更是人们认知的工具。本文将从文化语言学的视角,浅析史铁生《病隙碎笔》中的宗教隐喻叙事,旨在通过对史铁生《病隙碎笔》中宗教素养和“约伯”隐喻本体喻体的叙述,使人们更全面地了解其语言艺术的鉴赏价值。

    关键词:语言学;宗教隐喻;史铁生;《病隙碎笔》

序言

    隐喻是当今世界普遍存在的一种语言现象。长期以来,隐喻一直是国内外学者关注的焦点,从概念隐喻到语篇隐喻,隐喻无处不在,学者对它的研究也囊括了从单一语言到双语甚至多语的范围,从隐喻的文化、历史、时代差异进行分析,人们对隐喻的探究也不断深入。美国语言学家乔治・莱考夫和美国哲学家马克・约翰逊在1980年出版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中提出了“概念隐喻”,这标志着隐喻研究真正进入了文化语言学领域,人们开始把隐喻与人们对世界的认知联系起来,隐喻不再仅仅只是表征的手段,同时也是一种认知的工具。史铁生的《病隙碎笔》是一部具有深远隐喻意义的散文集,“隐喻是取得个人经验的直接的语言实现的一种媒介”1,特殊的生命本体体验,使得命运和苦难在史铁生笔下形成了独特的隐喻,采用隐喻式叙事模式的手法对《病隙碎笔》中的宗教隐喻进行建构是具有文化语言学意义和价值的。

一、《病隙碎笔》中的宗教素养

    宗教叙事在史铁生的作品中多次出现,这是因为史铁生独特的生命经历,由特殊的生命体验产生了特殊的宗教素养,尤其对佛教和基督教文化感产生了特殊的情感认同。在《病隙碎笔》的创作过程中,史铁生自觉地对中外宗教文化的精华加以吸收、消化,使其在《病隙碎笔》中呈现出坦荡从容、理性思辨的精神风貌。我们在《病隙碎笔》中会发现,史铁生对宗教的态度符合胡曙中所说的“对其他有关态度和信念的思想结构的态度”2,《病隙碎笔》的文本中通常闪烁着一种个人化的宗教情怀。虽然,史铁生并不能算是一位严格意义上的宗教徒,但宗教情怀已然成为他的内隐思想,无意识地影响着史铁生对任何事物的态度看法。因此,可以说,史铁生的“宗教精神”正是他在对人本困境的静思冥想中,在对命运的深度思考中提炼出来的一种精神信仰,这种精神信仰不是起源于科学,而是来自对生命的渴望,是他对待苦难时用对“精神的信仰”超越苦难,其成果在《病隙碎笔》中得以体现,“精神的信仰”实际上是史铁生的“宗教精神”。“宗教精神”与宗教不同,“宗教精神不是宗教,它是人们始终葆有的坚定信念,是发自生命本原的固执的向往,是人类大军落入重围时宁愿赴死而求也不甘惧退而失的壮烈理想,是人类生命故有的趋向,是知生之困境而对生之价值最深刻的领悟。”3精神的信仰指引着史铁生在生命长河的恒途上跋涉不止,最终获得自我超越和残疾拯救,获得个体生命的独立和尊严,获得精神世界的富全与升华。

    可见,在《病隙碎笔》中,史铁生对残酷现实的达观从容,对残缺人生的理性解读以及对生存困境和生命态度的诠释,都源自于他对宗教精神的信仰。可以说,丰富的宗教素养为史铁生的文学创作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使得《病隙碎笔》的精神世界深邃且充满哲思。

二、宗教隐喻叙事中的“约伯”隐喻

    史铁生的作品具有基督教文化底蕴,宗教与信仰在《病隙碎笔》中所占的突出地位是显而易见的,其中许多《圣经》原型的重复出现,是史铁生对基督教神性的体悟,同时也是史铁生心路历程的一种投影。“约伯”更是被赋予了隐喻的意味。史铁生在《病隙碎笔》建构“约伯”的隐喻叙事模式,是主动行为下产生的结果。束定芳认为:“人类使用隐喻,可以分为被动与主动两种情况。被动就是人类在认识事物时的限制,或者由于语言中缺乏现成的词语或表达方式,而不得不用的另一种事物来谈论某一事物,其结果就是隐喻。所谓主动使用隐喻的情况,就是使用者事实上己经认识到两种事物的差别,或者语言中存在着现成的词语或表达式,但为了更好地传达他的意思,获得更好的交际效果,他选择用另一种事物来谈论某一事物。”4“约伯”被赋予了隐喻意味,约伯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在史铁生叙述自己坎坷人生经历后,作者以约伯自喻,在约伯的苦难中看到自己的苦难,用约伯的积极乐观鼓励自己面对疾病与挫折。史铁生作为本体的苦难是双腿残疾,求告无门,母亲离世。约伯作为喻体的苦难是妻离子亡,恶病缠身,体无完肤。二者面对苦难的态度都是由消极转向积极,史铁生的困惑在“约伯”身上得到了解答,“约伯”的隐喻最终形成了“这就是威力无比的现实,这就是你不能从中单单拿掉苦难的整个世界”

5的隐喻结果。二者相辅相成,合二为一。

    这种宗教隐喻所传达给读者的虽不能使其完完全全感同身受,但能够引起读者精神上的共鸣,从而体悟到经历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史铁生在经历了上山下乡、又在自身身体遭受巨大打击后,对宗教隐喻的理解是内在的、个人化的、精神化的,是能触动人的内心世界的,他以坐在轮椅上观察与体验的、低于正常世界视域的视角,对身体本体意义的追问是朝向灵魂深处的。同时,史铁生思考人类文明价值意义所在,超越有局限的肉身,彻悟人生,从而追求自由。直至今天,对史铁生宗教隐喻叙事的探讨始终是具有研究价值和研究意义的。

结语

    综上所述,史铁生的宗教隐喻叙事本质上是一种灵魂叙事,是史铁生本人实现自我生命价值的一种方式。《病隙碎笔》中的宗教隐喻叙事旨在通过“宗教精神”寻找一种面对人生困境的途径,在史铁生的创作中,隐喻不仅仅是一种语言异体表达方式,更是一种包含文化寓意的象征体,通过宗教隐喻叙事表达作者对宗教,哲学,心理的认知与感悟。用宗教精神开启新的生命之旅,为失去自我的人打开通往精神世界的大门,让他们在其中得到一丝抚慰与安宁,从而获得自我的拯救、灵魂的拯救、精神的拯救、心灵的拯救,为延续生命力永无止境。

    史铁生书写并开辟了一片广阔的直指内心真实世界的肥沃土地,他用文学探求现代人精神存在的意义,重建我们缺失的宗教精神,追寻我们已然迷失的理想和信仰。史铁生在为灵魂寻找家园的纯文学道路上坚持不懈地向前行进,也许这条路漫漫无期,但是这种不断仰望超越自身的过程正是其价值和意义所在。

参考文献

[1]特伦斯・霍克斯:《论隐喻》,高丙中译,昆仑出版社1992年版,第23页。

[2]胡曙中:《美国新修辞学研究》,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154页。

[3]胡山林《从苦难走向信仰——史铁生的心路历程》《南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

[4]束定芳:《隐喻学研究》,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97页。

[5]史铁生:《病隙碎笔》,湖南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