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愁”是李清照词作的主要抒写对象,也是李清照词作的情感特征,李清照的词,不管是前期还是后期,不论是闺中之愁还是爱国之忧,都是用血泪写成的,都表达着一种深刻的内涵,超越了“愁”的表面境界。
[关键词]李清照 愁 主题
愁是人类特有的心理现象,主要指的是人们郁结于心头的忧郁烦闷,作为人的一种情感,它丰富了我们多彩的精神世界。反映在文学作品中,它便成为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情感。在中国古典诗词中,愁成了其中心内容。然而特立独行,登峰造极的沧海愁人,恐怕当数宋代的女词人婉约宗主李清照了。李清照爱写愁,可以说愁是她词的灵魂与精华,《李清照词全集》中49首词,几乎都写到了“愁”。究其词作愁情主题,可以包括三个层面。
一、“绿肥红瘦”的闺阁闲愁
李清照的少女时期,虽然家庭富足,生活安逸,但她是一位敢于且善于细腻地表达个人思想感情的人,她早早表现了内心世界不同寻常的忧伤之情,她多愁善感,经常触景生情,从自然万物中思考不平常的东西,从四季变换中升华出独特的情感。如《浣溪沙》(春闺即事):
淡荡春光寒食天,玉炉沉水袅残烟。梦回山枕隐花钿。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
这是李清照早期之作。作者正值情窦初开的青春少女时期,即使有阳春三月处处荡漾的分外怡人的明媚春光,她却感到只有熏炉中已燃残的袅袅轻烟陪伴着自己,春困昼眠,醒来之时,即使闺房中的幽静和温馨,她感受到的却是忧郁和孤独。潜藏着的春思,也随轻烟渐渐地浮上心头。下片进一步表达词人由春而引发的淡淡的、绵绵的愁情。成双成对的海燕还未曾飞来,女伴玩着斗百草的游戏,此情此景使词人更体味出春闺的寂寞。眼前的江梅已零落,柳絮正在连绵不断地飘拂,怡人的春光即将过去,韶华易逝之感油然而生,怏怏之情也不免袭上心头。
“黄昏疏雨湿秋千”一直为人所称道。黄了翁《蓼园词选》称此句中之“湿”可与南唐冯巳《南乡子》词“细雨湿流光”和南宋赵彦端《谒金门》词“波底夕阳红湿”二句中的“湿”字争胜。黄氏只赏其一字之工,未免皮相。秋千,是古代仕女用以休闲、解闷之器物,寒食节时,她们更是以此游戏作乐。如今秋千被黄昏时的濛濛细雨所淋湿,词人本已怅惘,又陡增以无奈。此景语实为情语,淡淡的忧伤悄悄地流淌于字里行间。在李清照的闺房生活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伤春的少女形象。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如梦令》。
这首词运用一问一答的方式,道出海棠经受一夜春雨的侵袭而花瓣淋落的场景,词人表面怜花,而实际惜春,她从大自然的变化里获取着寻常女子难有的情怀,用文字抒写着对时光流逝的独特的忧愁感。
李清照早期的作品虽然不多,但总体上表现了她由春天而引发的伤感,对时光流逝感到惋惜,乃至对生命进行初步的思考和体验。
二、“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相思离愁
李清照的婚姻是幸福的,因此,词人更加不能忍受离别相思的痛苦。夫君赵明诚是一位翩翩少年,两人又是文学知己,琴瑟和鸣,还有更相投的事业结合点——金石研究。这在不准自由恋爱,要靠媒妁之言、父母之意的封建时代,他俩能有这样的爱情结局,可谓天赐良缘,可遇不可求。当时赵明诚在外地做官,夫妻分居,李清照一人在家独守空房,对丈夫的思念,使得每一次离别,哪怕是短暂的分离都令痴情的李清照伤感不已,生发出许多离愁别绪来。
“红藕香残玉簟秋。清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一剪梅》)上阙虽没有一个愁字,却极为含蓄地包孕着深深的离情别绪。下阙“无计”、“才下”、“却上”,把思念之情渲染到了极点。词人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给了这种感情以最恰切、最形象、最细腻的表现,使我们仿佛看到了词人的一颦一蹙,心头的一震一颤,处处流露着离愁别恨。
她的代表作《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是李清照重阳节思念丈夫赵明诚远行的词作。李清照婚后不久,丈夫赵明诚“即负笈远游”。深闺寂寞,时届重九,“每逢佳节倍思亲”,便写了这首词寄给赵明诚。
这首词的上片是咏节令。首句写天气,更是写心境。本来“每逢佳节倍思亲”,可是丈夫又远在他乡,值此沉闷的天气,不由得使人心情郁闷、愁肠百结,不知什么时候天气能好起来,心情何时能好转起来。外面天气不佳,就留在室内吧!可是室内的空气却又让人感到空虚寂寞难捱,词人巧妙地借天气的阴沉来衬托人物心情的忧郁,用香炉中瑞脑香的燃烧来刻画人物心绪的无聊,把外部环境与内心情感巧妙地融和在一起,使人仿佛置身于其中,领略着独守空闺的妻子思念远方丈夫的深切而炽烈的情感。那种无法排遣的寂寞孤独,层层深入地呈现在读者眼前。下片则倒叙黄昏时独自饮酒的凄苦。古人在旧历九月九日这天,有赏菊饮酒的风习。此词令人赞叹不已的是全篇字面上却没有一个字是写作者的愁苦和孤独,然而这种情感在全词里又无处不在,显示了文学作品贵在含蓄的特点。正如清代陈廷焯在《云韶集》里评《醉花阴·重阳》所赞赏的那样:“无一字不秀雅。深情苦调元人词曲,往往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