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为代表的“朦胧诗”运动与80年代初发展起来的新潮艺术运动(如星星画展),共同筑成了“新启蒙”运动中的现代主义浪潮。
李泽厚这样来描绘那个时代的主题:
v李泽厚在《二十世纪中国文艺一瞥》中写到“文革”结束后,知识分子特别是青年的心声如洪流般倾泄而出时,认为这般洪流最敏锐地反映在文艺上,主题只有一个,即人的复兴,他写道:
一切都令人想起五四时代。人的启蒙,人的觉醒,人道主义,人性复归……围绕着感性血肉的个体从作为理性异化的神的践踏蹂躏下要求解放出来的主题旋转。“人啊,人”的呐喊遍及了各个领域各个方面。这是什么意思呢?相当朦胧但有一点又异常清楚明白:一个造神造英雄来统治自己的时代过去了,回到了五四期的感伤、憧憬、迷茫、叹惜和欢乐。
一个静止的文化接触到这个物质及消费为主题,充满了动感、新鲜感和活力的西方文化,很难不受到诱惑。我们不难想象,身处于一个静止的文化中的人们,面对这种美丽,会由最初的惊讶或排斥逐渐认同西方进步及效率的观念,再反转来觉得自己保守和落伍,最后主动掘弃本身的文化。这一个过程,在近百年来不断在西方国家以外的地区上演。 对于文艺来说,西方现代主义以一种独特形式显示出与中国文学的巨大距离,构成一个可见可触的追赶目标,这形式中本身就包含着与现代社会相一致的现代的时间意识、生存意识和现代讲述方式,从而突出了它的模仿价值。”因此,80年代先锋试验信奉的公理是:现代化=西方化,西方现代派文艺=现代化文艺,这种选择表明:人们在创造历史时难以拒绝历史提供的条件。
在这种背景下,推行“现代派文艺=现代化文艺”这一公式无非是加快文化同化的步伐,即发展中国家的文化向西方文化的同化。正是刘晓波,这位激烈地主张充分地现代派,主张用西方现代派精神来改造中国艺术的人物,自己也最后点出主题:向西方同化。他在80年代末期声称:“全盘西化就是人化,现代化,选择西化就是要过人的生活”,“我很讨厌‘民族化’这个词”,还说:“想成为人就要向西方全面敞开国门,而不想成为人就拒绝西方的同化。” 这时候,先锋艺术中的荒诞、非理性、颓废、晦涩、色情都变成了资本主义的调味品,先锋艺术终于成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外围部分。这样,中国的先锋试验中的消极因素,也就成为有“根”的东西,它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程中的不适应关系,也就能够得到说明。
v总之,80年代的先锋试验,一方面在文化精神上推动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另一方面又不时干扰了这一进程,消解了现代化所需要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这就是它的意识形态意义的要点。在激进的人们看来,这也许是一个折衷主义的结论。但我认为,这是一个符合中国现代化进程,体现了其复杂特点的结论。[1]
二、对话:九十年代的思想趋向
90年代以来,中国的思想界其实可以分成两个板块来看待。我们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界,科学社会主义研究界、经济学界的研究状况可知道,体制内的思想发生与面对中国当代实际的提问并没有止息。90年代伊始,邓小平南巡,引发皇甫平的著名评论。①而有的学者别提出,“理论界应该认真地开展一项研究工作,这就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时代性,研究马克思主义和改革时代的实际任务之间的联系.”②但是,在这个方向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经济学界针对市场经济的形成提出了一系列发人深省的话题外,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研究上,处在缺乏世纪位对话的停滞状态。而不可否认份另一个事实是,改革实践引发了关于中国社会主义命运的深刻提问。这在提问,恰好回应了强烈要求马克思主义具有“时代性”的呼吁,这种呼吁从深层次上讲,是由于苏东的变化而引发的。关心社会主义命运的人们对产生于上个世纪的现代社会主义运动的今日状况,对中国改革发展的命运深深地思虑着,并渴望着从深层次上回答一系列尖锐的提问。这些提问是任何关心当代思想状况的人不可能回避的。从上述方向考虑问题,下列问题跳跃不过去:
1、马克思恩格斯的时代,建立社会主义革命理论的出发点之一,是工人阶级的贫困,而现在,在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人阶级已摆脱绝对贫困状态,那么,以无产阶级革命为标志的经典社会主义运动还可能发生吗?
2、列宁曾预言资本主义到了垂死阶段,但二战以后的历史表明,现代资本主义不仅没有灭亡,而且显露生机。高科技和信息革命加速了资本车义的自我更新,如何理解“资本主义的没落性”?
3、社会主义社会的异化问题,过去一直被当作“异己问题”。如何在新的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4、民主问题。斯大林主义与中国的“文革”式专政并没有回答社会主义的新型民主是什么?特别在当代中国,市场经济的发展使民主建设成为一次不可避免的历史任务。
当然,我们还可以提出许多问起来对当前中国的现实思想状况设问,然而不能不正视的是,如果我们还考虑社会主义的命运,那么,在总体上讲,当代中国的思想界是无法回避这些基本问题的思考的。
迟至90年代中后期,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思想界在沉寂丁一段时间以后,以一批论文和著作拉开丁探索中国现代化之路的思想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