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忆母

九月忆母

田晓晖

田晓晖山东省陵县一中附中山东德州253500

秋雨无声而至，思念真切凸现。九月于我所从事的教书职业而言有一节日，于我个人而言有我的生日。孩的生日，娘的难日。在这个好似特殊的日子里，我尤其想念离开我已经九年的亲娘！

娘和爸的结合源起于爸在云南当工程兵时，被当时任领导的三姨夫看中，于是娘从一个比较富足的家庭嫁到了几十里外家徒四壁的奶奶家。娘说当时和爸结婚，奶奶家啥都没给，连婚房都是借用的大爷的土坯房。爸兄弟姊妹十个，拿娘的话说就是穷得连半块砖头都没有。娘比较有个性，总努力想办法帮爸贴补大家庭。娘是高中生，所以村里很看重这么一个外来的女知识分子，就让娘在村里当了老师，现在话说就是所谓的黑民办，待遇极低。但是娘很珍惜这份工作，她工作上特别积极，可是上完课还要照顾地里的农活，特别辛苦！但为了一大家人，她从不喊累。我清晰记得哥上初中时写过一篇有关娘大中午顶着烈日在田间劳作的文章，让还在读小学的我读了后心疼得大哭不已！

娘作人、为师经常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凡事别怕吃亏，做善事就是行下春风望下雨。所以她从不吝惜帮助别人，包括乡里乡亲和她的学生们。我印象里娘经常照顾过这样一位学生：他父母都是精神病患者，家里异常拮据。娘就常常省出些粮食什么的给他家送去，还利用周末召集班级里一些年龄大点儿的同学去帮他家干农活。这个学生经常在我们家吃饭，娘总会不顾我和哥哥，把好吃的留给他。后来他考上了军校，再后来当了军官，他回来看娘时，两个人经常泪眼婆娑的样子。我明白娘是为他有出息而高兴，而他是感激娘对他的关心照顾！除了是一名负责任的老师，娘在四邻八村也是有名的大善人，谁家来借东西、借点钱，娘从不含糊，对方还不还，娘也从不计较。这样，久而久之，我们家一到晚上总坐满了聊家常谈笑风生的人。我九岁时，娘带着我和哥哥转了非农业，日子才逐渐好起来，不用干农活了，娘就可以全力以赴地教书了。但是性格还是如此，总是把她的学生当孩子一样！

我十四那年，娘被查出患上了乳腺癌，在济南手术住院。由于我上初三，娘不舍得让我请假去看她，但是我禁不住想念非要让在医院陪她的老爸回来接我去看她。我一进病房，就看到娘被很多人围在里面，看穿着打扮都是农民身份。我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非要跑一二百里路来看娘。还有一位看上去像叔叔的人哭着强往娘手里塞了五百块钱，说啥也让娘收着。要知道，当时娘一个月工资才145！我站在一旁焦急地愣愣地等着，直到他们离开，我才看到久违的亲娘！我偎在娘身边听她讲述她和这帮学生的情缘。就是那个时候，我感觉娘好伟大啊！当老师竟然因为有这么多学生而幸福！我也要当一名娘这样的老师！

高考志愿我毅然选择了师范专业，几年后真当上了娘一样的老师。娘退休在家休养，她的春风真的化成了春雨：今天东家送些米面来，明天西家送些地瓜来……娘行下的春雨真切地滋润着我们一家的心田！后来直至娘离开我们，她依然是四邻八乡常念叨的大好人！娘当了一辈子老师，做了一辈子善事，虽然生活清贫，但精神上富足！那个年代，教育的公平公正给了她很多荣誉，但她并不看中这些，她满足的是被她帮助过的孩子个个正直进步、被她帮助过的乡里乡亲幸福和睦！她朴素地绽放着自己的热情，履行着教书育人的职责，不卑不亢，不悲不戚！

如今循着娘的足迹我已经坚持了二十年，虽然日子简单也清贫，但是对于当初的选择我始终无悔，因为走娘走的路、做娘这样的人我感到自豪！为了娘，为了我们共同的初衷，我会一如既往，继续做一个真实、善良、可以温暖人心的老师，因为，心若在，爱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