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体裁分析的英汉语言学学术书评对比研究

琚长珍

武汉东湖学院 外语学院  湖北武汉 430000

摘要：本研究收集了英汉学术书评各20篇，采用Motta-Roth (1995)提出的语步结构比较了英汉学术书评的语步差异。基于Bhatia (2014)提出的多维度体裁分析模式，把文本内因素：语步分析，和文本外因素：交际目的和专业文化结合起来进行定性分析，发现英汉学术书评都具备介绍书籍、评价书籍和推荐书籍的多重交际目的。但英语学术书评具备更多的促销因素，采用更加明显的体裁资源实现自己的促销功能，而汉语学术书评则比较隐含地表达自己地促销目的。

关键词：学术书评，语步结构，交际目的

1. 学术书评研究

近年来，学术书评作为学术话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分支体裁受到了国内外不少学者的关注。国内对于学术书评的研究主要有以下特点：

首先，我们发现国内有关研究的语料主要为英语学术书评，尤其是英语语言学方面的学术书评。蓝小燕（2011），徐宏亮（2017）等，他们分别从评价理论视角和实据性等方面对英语语言学学术书评进行了分析。当然，也有学者关注到了不同学科的学术书评差异，如：赵文超（2014）就从评价理论的介入视角对比分析了英语语言学和金融学方面的学术书评。其次，有关汉语学术书评的研究远远少于对英语学术书评的研究，但仍有学者做了积极的尝试。例如，齐燕（2009）从评价的角度出发对中文学术书评中的模糊限制语进行了分类，同时也探讨了他们的语用功能。最后，近年来有关学术书评的研究渐渐转向英汉对比角度。例如何宇菲（2016），李玉, 俞东明（2017）等分别对比分析了英汉学术书评中的元话语和语类特征等。总之，从研究语料来看，国内对于学术书评的研究从英语学术书评正逐渐转向英汉学术书评的对比分析，从单一的语言学学术书评研究发展到跨专业的学术书评对比研究。

国外有关学术书评的研究视角主要包括跨语言、跨文化的对比研究，Ana I. Moreno a, Lorena Suarez（2008），Luciana Junqueira（2013）等；跨学科、跨体裁的对比研究，如Hang (Joanna) Zou ，Ken Hyland（2020）等。

综上所述，国内外有关学术书评的研究基本上聚焦于这种体裁的文本内研究，而较少关注文本外资源，如专业文化、话语实践等。因此，本文拟采用Bhatia (2014)提出的综合分析视角，重点关注英汉学术书评的文本外因素，以及文本内因素与文本外因素的关系。

2. 体裁分析

“Bhatia (2012:17)认为体裁分析既关注通常使用“语步”(move)揭示的体裁内部结构及语言特征,并在此基础上,也关注影响或制约体裁变异或进化发展的外部资源,包括行业实践的社会机构和组织规约、历史传统、修辞文化等所有能回答“in what ways”(Bhatia 2012: 22)的问题。”(转引自赵永青,刘兆浩2021)Bhatia (2014)认为在以往的研究中语篇被认为是文本，语篇构成的相关特点被重点关注，而忽略了读者在解读语篇过程中所做出的贡献，尤其是忽略了专业、社会文化、机构以及一个人可能用来理解和使用某种语篇的经验。他认为体裁（genre）是复杂的，动态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因此他提倡采用一种多维度的方法进行体裁分析（A multi-dimensional analytical perspective of genre），把研究焦点从仅关注文本内资源转向了关注文本外资源，文本内资源与文本外资源的关系，重点关注如何利用体裁实现专业行为，特别关注体裁的糅合、专业实践和专业文化。Bhatia 称之为Critical Genre Analysis,即CGA。

3.研究方法

3.1 研究问题

基于以上讨论，本文以英汉语言学学术书评为语料，运用Bhatia 提出的CDA理念，重点探究书评作者们如何利用书评的外部资源实现篇际互文，考察其中的体裁混搭现象和个人交际目的的关系。因此，本文希望回答以下问题：

1）中英文学术书评的修辞结构有何异同？

2）英汉学术书评都借用了哪些体裁资源来实现自己的交际目的？

3.2语料收集

本文所选取的语料包括英文语言学学术书评10篇和汉语语言学学术书评语料10篇。因本文在文本分析阶段采用手工标注的方法，所以本文所选语料样本较小。

Moreno and Suárez(2008)指出时间因素会以各种方式影响学术书评的修辞结构，所以本文分析的书评均是近三年的语言学相关书评。本文所选取的英文学术书评语料来自Journal of English for Academic Purposes和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书评作者全部来自英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家，所评图书均为应用语言学方面的专著。本文的汉语语料来自国内外语界核心期刊《外语教学与研究》。

4.研究结果与讨论

4.1 语步分析

Motta-Roth（1995）通过对180篇学术书评的分析，提出学术书评英语学术书评的修辞结构由四个语步组成：语步1是对著作的简单介绍（introducing the book），语步2是对著作的各个章节进行介绍（outlining the book），语步3是凸显部分章节（highlighting parts of the book），语步4是对著作的整体评价（providing closing evaluation of the book）。

本文按照Motta-Roth（1995）提出的学术书评的语步结构对所选取的语料进行了人工标注，结果如下：

表1：英汉书评中的语步分析

从以上语步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来，80%的英语学术书评中有语步3，而语步3在汉语学术书评中的占比只有50%；90%所有的汉语学术书评都以语步4结尾，而70%的英语学术书评以语步1结尾。经仔细考察辨别，我们发现这70%的英语学术书评最后出现的语步1都是Motta-Roth所发现的语步1中的步骤2，即指出潜在读者（informing about potential readership）。90%的汉语学术书评最后一个语步都是语步4，而语步3并不是必备语步。

本文将会在下面把这些英汉学术书评中所反映出来的语步方面的差异，与文本外因素结合起来，进行分析解释。

4.2 体裁混搭与交际目的

体裁的识别主要依靠交际目的，而交际目的主要依靠体裁值（generic value）来实现。体裁值主要有议论、叙述、描写、解释和说明（Bhatia, 2014:67）。这些体裁值的使用有助于实现作者的交际目的，形成混合体裁。体裁混搭（genre mixing）是指体裁之间相互借用体裁资源来实现多个交际目的。

上节我们提到70%英语学术书评的最后一个语步是语步1的步骤2：指出潜在读者。语步1步骤2所使用的语言资源其实是一种说明和引导，具有一定的推荐和促销作用。英语学术书评的推销作用或对推销目的由此实现。

我们发现英语学术书评在指出潜在读者时表述非常具体，会使用不同的后置定语把潜在读者具体化，如语料3：

The book will be welcomed both by those new to the field of professional language assessment who need to know how it’s done and by assessment specialists for both specific purpose and more general language use who wish to broaden their thinking about …. The book will also be of great value for researchers interested … and by practitioners in…. （E03）

有些书评还会明确指出不同的读者可能从被评著作中获得不同的内容和信息，如：

Academic Writing with Corpora offers EAP teachers and learners resources for …. It provides learners the tools for … And while the rhetorically minded teacher may want to supplement these concordance-heavy tasks with additional materials, this book offers a great place to start for those new to corpus tools. （E05）

有些书评甚至会指出该著作不适合哪些读者，为潜在读者提供了较好的参考，如语料8：

This may make the book appear to be less relevant to EAP teachers …. For researchers, however, it is a very valuable resource, …. （E08）

而在10篇汉语学术书评中，很少如此明显且具体指出被评著作的潜在读者，仅发现一篇明确指出了被评著作的潜在读者，如下：

正如 Boeckx 为本书做序时所说，“本书中的一些基础性论题是语言学、哲学、认知科学及演化生物学的融合与交互”（P. x），对多个领域的学者均有重大意义。（C09）

这个语步虽然明确指出了读者，但是所指对象非常笼统。那么汉语学术书评的推销功能是如何实现的呢？经过仔细分析语料，我们发现汉语学术书评通常会隐含地实现自己的推销功能，主要通过语步3或4来实现，词汇体现为“有助于……”、“为……提供了……”、“对……有重要意义。”例如：

作者特别强调数据收集涉及的伦理责任，为如何进行读者反应研究提供了具体路径。（C01）（语步3）

……这不仅有助于读者充分了解儿童直接宾语遗漏现象实证研究的概况，而且为后续研究提供了实验设计方面的具体参考。（C05）（语步3）

本书对国内二语习得领域研究具有重要的指导价值。（C07）（语步4）

综上，英语学术书评的推销目的主要通过语步1步骤2来实现，词汇表现形式更加明显；汉语学术书评的推销目的主要通过语步3或4来实现，表现方式比较隐含。

Hyland(2004)认为尽管所有的学术语篇都是评价性的，但是学术书评是评价特征最明显的体裁。上文的语步分析表明所有的英语和汉语学术书评都具备语步4：总体评价著作，80%的英语学术书评中有语步3，而语步3在汉语学术书评中的占比只有50%，且英语学术书评中语步2和3循环出现的频率要高于汉语学术书评，这说明英语学术书评的评价功能比汉语学术书评的评价功能更明显。但根据英汉学术书评的语步分析，可以看出英汉学术书评中都具备多个体裁值，有叙述、有评论、有说明，这些体裁资源的使用使得学术书评实现了介绍书籍、评价书籍和推荐书籍的多重交际目的，形成了体裁混搭。但是从混搭程度来看，英语学术书评具备更多且更明显的推销因素和评论因素，因此体裁混搭较为明显。

4.3 专业文化与交际目的

专业文化（disciplinary culture）包括专业目标、体裁规范、专业和组织身份。（Bhatia, 2014:150）学术书评作为学术语篇的一个分支体裁，其专业目标不仅是介绍书籍更应该是评论书籍。（Ana I. Moreno, Lorena Suarez, 2008）然而在实际语篇中，中英文学术书评作者都包含了自己的个人目的:推销书籍。在实现自己的个人目的时，中英文学术书评作者会遵循学术语篇的体裁规范，但中英文学术书评也会采用不同的体裁资源构建不同的专业身份，在不同程度上实现自己的个人目的。

在对现有语料的分析中，我们发现中英文学术书评都有使用元话语中的自称语“我们”来构建自己的学术身份，以体现自己与整个学术圈的联系。但除了“我们”这样的自称语之外，英语学术书评还使用了“我”“我的”这样的具有鲜明个人立场的自称语，如：

I started reading…. Despite my good intentions, however, I did not… as I had envisaged. But I still …. Even though my drafts …, I am confident that if I follow Belcher’s suggestions, I can ….（E09）

“I”和“my”这种自称语的使用，很明显融入了个人经历和感受，算是一种“出圈”，但这种“出圈”却可以抓住读者的心理，吸引有相同需求的读者，从而达到了推荐书籍的目的。

另外，英语学术书评还有其他跨出专业规范的“出圈”形式，如：

Overall, this book is an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 research of language and creativity. …This is no small feat, as explaining why Jay-Z’s “99 problems” song is an internet meme is easier said than done. …If Camilla Vásquez does have 99 problems, writing a good book ain’t one.（E02）

这篇学术书评是对著作《Language, Creativity and Humour Online》的评论，这本著作全面分析了推特（Twitter）、汤博乐（Tumblr）和亚马逊上的产品评价（Amazon product reviews），这三个网络空间上的语言创意。网络语言中充满了非正式语言。本书评作者在文章的最后使用了“ain’t”这样的非正式语言，同时把著作中的例子“99 problems”和自己对原著作者的评论巧妙地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正面且幽默的评价，充分肯定了原著的价值，构建了良好的学术关系。

总之，汉语学术书评更倾向于遵循固定的学术规范，而英语学术书评作者偶尔会“出圈”，采用更加丰富的体裁资源实现个人的交际目的。

5.结语

本研究首先通过分析英汉学术书评的文本内因素，即语步分析，对比了两种语言的语步结构，发现80%的英语学术书评中有语步3，而语步3在汉语学术书评中的占比只有50%；90%所有的汉语学术书评都以语步4结尾，而70%的英语学术书评以语步1结尾。接着本文把交际目的、专业文化等文本外因素与体裁混搭、语步分析、元语言时使用等文本内因素结合起来，分析了英汉学术书评如何通过体裁混搭实现自己的促销功能。我们发现，英语学术书评在实现自己的促销功能时通常采用比较明显的语步，而汉语学术书评则较隐晦。英语学术书评甚至会时而跳出学术语篇的专业规范，采用非正式语言，为实现自己的个人目的服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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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琚长珍（1980.10.02）民族：汉 籍贯：河南省新乡市 性别：女 学历：硕士 职称：讲师 研究方向：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