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语口语中的感叹词

俄语口语中的感叹词

李豫

吉林大学外国语学院   吉林长春  130000

摘要：感叹词是俄语词类之一，它既不属于实词，也不属于虚词，在书面语中如此，在口语中亦同样特殊。在俄语口语中，感叹词的含义、用法、功能往往相当多样。厘清其在口语中的作用，不仅有助于我们对这一词类的进一步掌握，而且可以为我们更好地理解和运用俄语口语提供一定的帮助。

关键词：俄语 口语 感叹词

引言

感叹词是用来表达情感和意愿的，由于其在语言使用中的独特作用，因此被广泛的应用到了日常口语及文学作品中。在口语学的研究中，感叹词的地位更是不容忽视。维诺格拉多夫认为感叹词研究是口语研究最首要的内容之一，是研究生动口语的必经之路。戈尔曼诺维奇也曾说过：“口语是离不开感叹词的。它首先是有声语言的一种事实……按语调和表情的丰富程度，感叹词当推各词类之首。” 由此可见，感叹词作为口语中表达情感和意愿最直接的手段之一，在口语学中对其的研究就显得尤为重要。[1]（3）

1.研究现状

1.1 感叹词在传统语言学中的研究历史

在语言学研究历史中，对感叹词的研究始于古希腊哲学中的“语言起源理论”，他们认为当时人类还处于原始社会，发音器官还不完善，只能发出单音或单音节的音来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这种声音并不是人类有意识的发出的，而是当人类在受到外界的某种刺激后，不由自主地、下意识地发出的，这种情况下发出的声响即是“语言的创始词语”。在早期研究中，对感叹词的认识分歧较大，这些分歧主要集中在感叹词的词性本质这一问题上。主要的观点有三个：

1）一些语言学家认为感叹词不属于词类，它不是词，而只是下意识的声音或反应，上文提到的将感叹词视为语言起源的学者们大多持这一观点。穆勒普在研究中称感叹词是先于语言出现的。还有的语言学家称其为语言交际手段之外的“多余物”。

2）有的语言学家则认为感叹词是一类特殊的具有句法功能的符号，不具备词类地位。但他们认为不能将感叹词与无意识的反射呼声混为一谈。戈尔曼诺维奇称，反射呼声是第一信号系统行为，不具有语调，更没有富有感情的语气在内，而感叹词是第二信号系统的行为，是交际手段。

3）也有的语言学家认为感叹词属于词类系统，是单独的一类词。福尔图纳多夫将词汇分为完整的词、部分的词和感叹词，他说：“感叹词不能表达说话者的思想，但能表达说话者的感情。”[1]（4）

随着语言学中“人类中心论”的兴起，越来越多的语言学家开始关注与人类情感表达有关的语言现象，对感叹词的研究逐渐增多，研究重点也不再局限于感叹词的本质问题或词类地位。

在1970年、1980年《俄语语法》（以下简称《70语法》、《80语法》）中都对感叹词作了较为详细的描写。《70 语法》中将感叹词定义为“一种特殊的词类，没有称名功能和词变化，主要用来表达人的情感、内心感受和意愿、愿望以及对客观事实的评价。”《80语法》继承了《70语法》中对感叹词的定义，对感叹词的定义进行了更为详尽的阐述：“感叹词是一种用来传达感情、感受、心理状态以及对周围现实的情感或意愿反应的不变化词类。感叹词是语言表情领域中的典型现象。这类词不与其它词发生联系，可获得独立的语调。它在词类体系中占有特殊地位。它不具有称名功能，因而与任何实词类都不同；它与虚词也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它不能起语气词、连接词或前置词那种组织言语的句法功能。”

《80语法》不但对感叹词进行了定义，同时还指出了感叹词的语义功能特点，认为感叹词具有以下三种语义功能：

1）为情感和情感评价范畴服务的感叹词：这类感叹词还分为单义感叹词和非单义感叹词。单义感叹词多用于表达否定的情感：轻蔑、嘲笑、责备、威胁、惋惜痛苦等，如 эй；非单义感叹词用来表示各种性质的，有时甚至表示相互排斥的感情和感觉，但在语调和手势、表情的共同参与下，能够分别表示赞许和责备、害怕和决心等，如a；[1]（5）

2）为意向范畴服务的感叹词：此类感叹词大多源自其他语言的借词，用以表示求援（кapayл）、打招呼（ay）、要求安静、注意、同意（тш）、要求实现或结束某些动作（эй），属于此类感叹词的还包括军人、猎人、海员、建筑工人、驯兽员等使用的专业语言，如фу；

3）为了礼节范畴服务的感叹词：这类词含有一定的实词性，因而与其他词类的词相近，如здравствуй。这一分类方法得到了很多语言学家的赞同，并在自己的研究中予以使用。

1.2 感叹词在俄语口语学中的研究现状

随着口语学的兴起和发展，越来越多的口语学家开始将感叹词放到口语学的框架下进行研究。俄罗斯的口语学家，例如什维多娃、泽姆斯卡娅都在其著作中对感叹词进行了不同程度的阐述；国内的一些语言学家如徐翁宇、王福祥、张会森等也都对感叹词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

口语学家什维多娃在1960年出版的《俄语口语句法概论》中充分肯定了感叹词在口语句法结构中的地位和作用，她划分出口语句法的四类结构，其中将实词和感叹词的联系形成的结构作为一类并进行了较详细的阐述。她认为在口语里存在着这样一些结构，其成分之一是感叹词或不可切分的“感叹词＋语气词”或“感叹词＋代词”组合。与那些自由出现在句子里表现情感的感叹词不同，位置固定的感叹词和感叹词组合具有很重要的语法意义，具有一定的语调和重音，对具有不用情态意义的句子的述谓性的形成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戈尔曼诺维奇在著作《俄语感叹词》中首先肯定了感叹词的重要性，并分析了了感叹词研究不足的原因，他认为感叹词的文献不多是因为学者对于“词”的定义不同，过去很多学者认为感叹词不应该属于语言系统之内，因此很少对其进行研究；同时，感叹词本身特殊的语法结构和词类意义增加了对其研究的困难程度；而过去对口语研究的忽视也是导致感叹词研究受限的原因之一。

泽姆斯卡娅在《俄语口语》中也对感叹词进行了重点论述，特别是将辑合性动词性感叹词归为口语中的不变化词类，认为一些模拟自然声音的感叹词经常可用作动词，担负谓语的功能。

我国的口语学研究专家也对感叹词进行了一系列研究，语言学家王福祥在其著作中论述了口语中感叹词在语音、语调、语义和结构方面的功能，认为感叹词是不容忽视的口语词类。并在《现代俄语口语学概论》中对感叹词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从感叹词的类型、功能特点等方面对感叹词进行了分析，重点介绍了感叹词的结构功能，即感叹词可以构成“非成语化语句”和“成语化语句”。

由语言学家许贤绪等编著的《俄语口语句型》一书中对感叹词构成的口语句型及其语义进行了重点描述。他将语气词、感叹词与实词结合构成的句型（表示强调、加强语气的句型、表示评价的句型、表示肯定的句型等）专门列为一章进行了讲解。

语言学家张会森在《俄语语法》中强调了感叹词的特殊性，他认为“感叹词是一种特殊的不变化词类，既不是虚词也不是实词，用来表达人的情感和意愿，但并不是情感和意愿的名称。”[2]（189）他还在《俄语口语及常用句型》一书中介绍俄语口语句型时，将感叹词做谓语列为特殊的谓语形式进行了说明，他称“口语中还可用感叹词做谓语，这种谓语富于表情色彩，感叹词表达相应的动作或性质评价意义。”[3]（66）

通过上面的论述，不难发现，虽然很多语言学家对感叹词做出了不同程度的研究，但是，对于感叹词在口语中的研究大多专注于感叹词的词类地位问题上，或集中于语音语调及语法的研究上，对其功能的探讨，多集中于语义功能及结构功能等，对语用功能的探讨则很少涉猎。

2.分类

2.1根据类型特点

2.1.1原始感叹词

原始感叹词是只有语音形式而无概念意义的感叹词，源于表达情感的喊叫声，它们与其他实词之间不存在任何联系，只是一些声音的组合，如 A！。还可以根据说话人的意志做出一定的重复，如xa-xa！。这类感叹词比较常见，大多用来表示人们发自本能的感叹。

现代俄语将拟声词列入原始感叹词之列，因为拟声词和感叹词在句法和修辞上相似，这两者都可以单独使用，都具有独立意义，在修辞上都具有丰富的表现力。拟声词是语言中比较固定的直接反映自然音响的词，包括模拟动物的声音、大自然的声音，以及人类发出的非语言的声音等等，如кукареку。

2.1.2派生感叹词

派生感叹词则源于其他实词类感叹词，在语义与形式上与原词仍保留某种联系，如源于名词的感叹词боже；源于动词的感叹词 брось；源于副词的感叹词пoлно等；源于语气词或连接词的感叹词ужо。还有部分感叹词来源于外来词，如Aллo！（来自法语）。

派生感叹词中包括较特殊的“动词性感叹词”。《80语法》对动词性感叹词的定义是“与拟声词功能相似的一类感叹词”。在现代俄语中，动词性感叹词仅出现在口语或文学作品的口语对话中，带有鲜明的口语色彩。其表达急剧、猛烈、突然、意外等的特性，使形象更为生动，情感色彩也更为丰富，如rлядь。

2.2根据语义功能

2.2.1评价范畴

评价范畴的感叹词即为情感和情感评价范畴服务的感叹词，这类的感叹词还可以细分为语义功能专门化（单义）的感叹词、语义功能扩散（非单义）的感叹词以及为意向范畴服务的感叹词三类。

语义功能专门化的感叹词多用于表示否定的情感：轻蔑、藐视、嘲笑、嫌恶、烦恼、责备、指责、威胁、抗议、谴责、惊奇、干涉、惋惜、发誓等。如ба。能表示肯定情感的词则很少，如ура。

语义功能扩散的感叹词常用来表示各种性质的，有时甚至是相互排斥的感情和感觉的可能性，但在语调和手势、表情等手段的参与下，能够分别表示赞许和责备、惊惧和高兴、赞赏和轻蔑、害怕和决心，如ага。

为意向范畴服务的感叹词大部分是源自其他语言的借词，表示求援（караул）打招呼（ау），要求安静、注意、同意（тш）,要求实现或结束某些动作（эй）。属于此类的感叹词还包括军人、猎人、海员、建筑工人、驯兽员等使用的呼唤或口令，如фу。[4]（501）

2.2.2礼节范畴

礼节范畴的感叹词即为了礼节范畴服务的感叹词，这类感叹词有一定的实义性，因而与其他词类的词相近，如всего хорошего。

3.功能

感叹词作为一种特殊的词类，的确具有许多不同于其他词类的特点。

3.1句法结构功能特点

3.1.1独立成句

大多数感叹词可以充当“句子的等价物”，这是感叹词最普遍的句法功能，这时的感叹词起到语句的作用，具有独立的语调，表达相对完整的意义。主要表达各种情感、客观事物所引发的各种心理反应以及表达各种礼节。如Бог ты мой!

3.1.2构成句法成语

口语中存在着大量的特殊的句子结构。这些句子结构在语法上并不规范，词与词之间的语义关系也不规则，并且这种现象无法用目前的语法学、词汇学进行解释。但是它们又频繁地在人们的日常用语中出现，被大家广为接受并使用。俄语学界很早就开始对对这种现象进行了研究。什维多娃认为，这种结构是俄语口语中存在的“固定结构”或者称“公式化的句子”，是以此为基础构建的固定模式，它具有有限的词汇填充手段或成语性特点。《80语法》认为，此类结构中词形的相互联系是惯用的、成语化的，而其中的代词、感叹词、语气词的功能也并非遵循着句法规范，并将这种语法规则所解释不了的结构称为句法成语。[1]（18）

3.1.3充当各种句子成分

感叹词在结构语句方面有以下几种句法功能：

1）感叹词（包括拟声词）在语句中多用作谓语。如ах, не ах[5]（143）：

2）感叹词也可以被用作状语：Чорта с два найдешь! Погодка...

3）用作补语：Никто из хуторских и «оx» бы не сказалю.

3.1.4充当插入语成分

充当插入语成分，给语句增加赞赏或不满等感情色彩：Разбудил меня, чёрт его возьми, сказал, что придёт опять.

3.1.5复合句主要或从属部分

充当复合句的主要或从属部分，可以表示情感意义或评价意义：Слава богу, что приехали!

3.1.6对话反应语

在非正式场合下，人们在充当听者的角色时，常常会使用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词来充当反应语，起到继续对话的作用，感叹词就可以在一些对话结构中充当答语。例如：Говорят, новый начальник главка.- Да ну?

3.2附加伴随语言手段

借助感叹词构成的语句在口语中运用极多，而且说话人在使用感叹语句表达情感时，通常还伴有身势等非语言因素。当说“Вот тебе раз!”时，通常伴有轻微的摇头或两手向旁边一张。当说“Чёрт те что!”时，多伴有耸肩或两手一摊的动作。当说“Скажи пожалуйста!”时，伴有轻轻的摇头动作。

3.3语音语调特点

原始感叹词源自人们发出的呼叫声以表达由客观事物引发的心理反应和各种情感、感受。这类感叹词表达情感主要靠各种语调。

同一感叹词由于语调不同可以表达不同的情感。例如A！可以表达：猜测：А，вот в чем дeлo！威吓：A，вот я вac！

反之，同一种情感也可以用不同的感叹词来表达。如ax，ox都能表达赞赏；Уф，oй都能表达疲劳的情感；ara，a都可表示满足对方的愿望Ю

有的感叹词语句既可以用感叹语气来表达，也可以用陈述语气来表述。

3.4增强表情色彩

为了增强表情色彩，感叹词经常同人称代词“ты”在一起连用，不过“ты”在这种搭配中已失去人称的意义，只起加强语势的作用，如ах ты。

结语

根据总结归纳我们不难发现，感叹词在俄语口语中种类不一、功能多样，是研究俄语口语一个十分重要的切入口。通过对感叹词的进一步探索，不仅有助于我们更深层次地学习俄语词类，更可以为俄语口语的探究提供更多的突破口。

参考文献

[1]王潇曈. 俄语口语中感叹词的特点及交际语用功能[D].首都师范大学,2011.

[2]张会森. 俄语语法[C].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3]张会森. 俄语口语及常用口语句式[C].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4]王福祥. 现代俄语口语学概论[C].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1

[5]徐翁宇. 现代俄语口语概论[C].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作者简介：李豫（2000.01-）男，河南信阳人，汉族，硕士研究生，吉林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