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保护设计的实践与思考——以上海市淮海街道嵩山路101弄2-7号（萝邨里弄）为例

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保护设计的实践与思考——以上海市淮海街道嵩山路101弄2-7号（萝邨里弄）为例

邹正

华东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

摘要：本文结合上海市淮海街道嵩山路101弄2-7号（萝邨里弄）[1]异地复建保护设计实践，从专家意见汲取、风貌元素保留及技术策略落实三方面探索了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保护设计的操作过程与方法，总结了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保护设计的原则，指出了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的现存困境。

关键词：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技术策略；专家意见

1 引言

自开埠以来，上海这座城市建造了诸多彰显中西文化风貌的建筑，诸多优秀的建筑留存至今，极具历史保护及研究价值。淮海街道作为上海城市核心区典型代表，是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融合发展的历史见证。不论是基于城市经济发展还是基于城市历史文化的传承，对淮海街道传统街市空间和历史建筑开展保护均具有历史意义及现实价值。如何既促进城市经济发展又能对历史建筑展开有效保护，是当今具备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核心区发展过程中面临的诸多问题之一。本文以上海市淮海街道嵩山路101弄2-7号（萝邨里弄）（以下简称萝邨里弄）异地复建保护设计实践为例，开展对保留建筑异地复建保护设计的探索。

2 萝邨里弄的基本概况

（一）原有设计

萝邨里弄由华泰建筑师事务所设计，设计时间为 1940 年，1941年建成，结构形式砖木结构，建筑风格装饰艺术现代主义风格。

建筑形制特点：典型新式里弄住宅，现状为三层，局部四层。共有6 幢独立门洞多层公寓。东侧及西侧建筑（图1）端部空间均为弧形外墙轮廓，与中间 3 幢平面布局及立面风格不同，南立面二三层均设置敞开阳台。建筑外立面主要为白色粉刷。
建筑细部特点：外立面原有装饰釉面砖（图2），现状仍有部分保留，墙面水平向装饰划格线保留明显。部分钢门窗（图2）和有特色几何形护窗栏杆等均有保留。

南立面现状（图3 图4）：1. 经后期封堵，将原有开敞式阳台封堵成窗；2. 四层为后期加建，原为三层弧形轮廓外墙；3. 后期加建，原为阳台顶板范围；4. 整体1-3层均为后期加建，凸出原有建筑轮廓范围；5. 现存阳台及其栏杆；6. 局部留存原有釉面砖饰面。

北立面现状（图5 图6）：1. 局部屋顶空间为后期加建，原为开放露台；2. 首层存在横向划格装饰，原为釉面砖装饰面层；3. 2-3层局部窗侧存在水平划格装饰，原为釉面砖装饰面层；4.有部分钢门窗保留，与南立面护窗栏杆样式略有不同。

东立面原有退进入口门廊，后期被封堵改造，现状风貌变动较大。西立面首层及上层窗扇侧均有釉面砖装饰，目前保留情况较好，部分釉面砖上后期涂料覆盖。入户门及其门头均有Λ字形几何装饰图案，具有较明显的装饰艺术风格特征。
（二）异地复建方案[2]

萝邨里弄主要立面保存完好，有典型现代主义风格及装饰艺术风格装饰。此次改造将根据历史考证对萝邨里弄进行复原性设计，再现历史原貌的同时，赋予合理使用空间，在功能和建筑形体上与新建筑相结合来提升使用性。复建后建筑位于地块东侧，南立面朝向淮海公园，北立面朝向自然景观轴线（图7）。

南立面（图8）：1、恢复原开敞阳台；2、釉面砖根据保留样品进行仿制，铺贴方式按照历史图纸和现场勘察结果在立面进行复原设计，或在室内适当演绎；3、恢复被涂料覆盖的原抹灰饰面墙面；4、参考历史样式钢窗，进行设计提升（增设保温） ；

北立面（图9）：1、恢复原露台；2、釉面砖根据保留样品进行仿制，铺贴方式按照历史图纸和现场勘察结果在立面进行复原设计，或在室内适当演绎；3、恢复被涂料覆盖的原抹灰饰面墙面；4、参考历史样式钢窗，进行设计提升（增设保温） 。

东西立面风貌主要按照历史图纸及现状考证进行了风貌还原。平面（图10）结合项目功能定位与立面元素关系进行深化设计将功能业态重新定义为商业，为满足商业业态要求，复建方案在原建筑基础上加大了建筑的南北进深并新增一层。

3 萝邨里弄异地复建保护设计的操作过程与方法

（一）专家意见汲取

萝邨里弄异地复建保护设计项目前期共咨询并采纳了业内七位专家意见，笔者将七位专家的主要意见为：建筑布局——移位后应保持原有朝向，不宜180°转向，使历史建筑最好的立面面向淮海公园；建筑立面——植入体量与风貌立面冲突较大，应简洁处理，现状立面与内部平面层高有冲突，应结合整体优化；建筑平面——目前方案屋顶全新，感觉风貌被割裂；，门窗位与新结构柱体系不符；内部新空间与外保留立面之间对应关系薄弱；细节——做好拆除重建期间原有材料的保留养护工作。

萝邨里弄的异地复建深化方案按照专家意见进行了跟进调整（图11）。主要为以下几个方面：增加原有建筑进深，增加部分按历史样式进行复原；原有三层女儿墙高度不变，在原有高度上新增一层坡屋顶建筑。内部全面采用钢结构，增加楼层层高

（二）风貌元素保留

1、保留原建筑的钢窗（门）的五金构件（图12），异地复建时外立面参考保留构建样式和进行设计提升；2、保留原建筑的绿色装饰釉面砖和东立面出入口门头装饰及门槛石，在异地复建时在适宜位置重新演绎（图12）；3、恢复南立面原开敞阳台及北立面原露台（图13）；4、釉面砖根据保留样品进行仿制，铺贴方式按照历史图纸和现场勘察结果在立面进行复原设计（图13）；5、恢复被涂料覆盖的原抹灰饰面墙面（图13）；6、保留屋顶机平瓦瓦片样式（图12）。

（三）技术策略落实

本建筑是较为典型的装饰艺术风格，对外立面按历史样式复原。异地复建后，建筑主体为钢框架结构。复原技术策略主要从外墙、外窗、阳台、钢窗（门）及屋面等几方面落实。

外墙。复建外墙砌筑于新建体量的结构楼板上。外墙设防水层、保温层（厚度由节能计算确定）。外墙饰面材料根据历史风貌做白灰水泥,饰以釉面砖装饰带（图14）。小心剥除现状外墙留存的绿色装饰釉面砖并妥善保留。后续异地复建时，根据历史图纸信息复原外墙装饰釉面砖装饰带，保留较为完好的饰面砖，缺失破损的应按照原规格、色彩、质感重新烧制。施工过程中，注意将保留的釉面砖铺贴在近人尺度上的主立面上，新烧的则铺贴在较为隐蔽的部位。

外窗。复建后的建筑立面形制根据历史风貌样式，立面窗扇按历史样式进行提升设计（图15）。

阳台。复原的阳台位置的楼板均采用现浇混凝土板，阳台侧向外立面同外墙其余立面，材质主要为白灰水泥和陶瓷釉面砖（图16）。

钢窗（门）。小心拆除现状留存的钢窗（门）（包括钢窗执手、风钩等五金构件，不含括折线形防盗杆件），修缮后进行妥善保管。异地复建根据原有历史样式进行仿制，仿制的门窗采用铝合金仿钢窗，双层中空玻璃（图17）。

屋面。屋面机平瓦铺砌时，屋面坡度大于22度时，每块平瓦需用双股18号钢丝与屋面基层绑牢固定；老瓦片用热镀锌钢平头自攻钉固定在挂瓦条上（2个孔）；保温板边缘用砂浆密封固定；机平瓦的铺设方式，应尽量采用老瓦铺设，如遇新瓦铺设的情况，需将新旧瓦片分开单独铺设，新瓦的铺设不应该影响老瓦的自然古旧的风貌。

4 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的原则

最小干预原则。萝邨里弄异地复建方案所产生的干预措施仅仅是为了与场地其余新建建筑及项目发展规划相融合呼应，立面及屋顶风貌基本同原有建筑风貌，整体上风貌价值得到了延续。为使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时价值得以传承，在保护措施上以传承现状、减小损害为核心目标，在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时一般需要采取一定的干预措施，此时应将干预措施限制在保证保留历史建筑安全的维度上，避免复建过程中过度干预对保留历史建筑产生较大影响，使其历史、价值、文化信息发生改变[1]，这种是预防性的保护。

真实性原则。萝邨里弄异地复建方案所选材原则为优先利用原始拆除材料，新材料按照原有材料材质工艺制作，最大限度使复建后的建筑同保留历史建筑风貌。保留历史建筑自身信息，如涉及、工艺及材料等与当时社会文化历史息息相关，保留历史建筑复建的首要前提是尽可能保持原状信息，体现其历史真实性，应按照建筑物原有的特征、材料质地、施工工艺进行异地复建修缮[2]。维持保留历史建筑的真实性。

延伸性原则。萝邨里弄异地复建方案在原有建筑基础上进行了一定延伸，如加大南北进深，新增一层，结构形式采用钢框架类型等，这些延伸措施与当下上海市淮海街道核心商圈区域发展相呼应。保留历史建筑一般距今少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建造背景与当时的社会经济、生产力条件及发展规划等息息相关。异地复建方案若按原有建筑的技术条件原拆原建的话易与当前的城市区域发展现状及社会经济效益发生一定矛盾，不同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缘由不一，往往需要根据保留历史建筑所在城市发展区域现状，结合新的发展规划及经济效益需求确定复建后的风貌保护程度，明确风貌保留元素，在风貌价值可以传承的基础上可以根据发展需要进行一定的延伸。风貌传承，历史延伸叠加，是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需遵循的原则之一。

5 思考与展望

现阶段，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依旧面临诸多困境。一方面，缺乏相关保留历史建筑异地保护性复建缺乏相关保护规定、条例。已有的历史建筑保护法规及实施条例基本仅适合那些登记为保护单位或者是登记为优秀历史建筑的文物建筑，而对一般性街区内的保留建筑及一般性历史建筑缺乏相关保护规定及条例。上海市于

2014年出台实施的《优秀历史建筑保护修缮技术规程》（DG/TJ08-108-2014）中的保护对象也主要为本市行政区域内的优秀历史建筑[1]，而针对保留历史建筑的保护修缮设计则附加了一定条件，未有普适性实施条例可以参考。另一方面，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的风貌保护程度缺乏设计层面的指导。保留历史建筑一般存在于城市发展底蕴深厚的核心区，在后期城市更新发展过程中，新的发展规划易与场地原有保留历史建筑产生冲突，从城市规划及管理的角度出发，为了既保留场地内原有历史建筑的场所感，又为新建筑的发展让出高效使用的合理空间，保留历史建筑往往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迁移，这是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的主要缘由。而迁移后的保留历史建筑一般需要与新建建筑之间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互相融合，即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的风貌保护程度。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的风貌保护程度因城而异因地制宜，缺乏设计层面的指导。

在此困境背景下，探索出一套适用于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的原则尤为重要。实现保留历史建筑异地复建的永续价值，拓展保留历史建筑的生命周期，适应现代社会区域经济发展需求，唤醒都市街区活力，传承城市人文历史特点。

参考文献

[1] 吕舟. 20世纪中国文物建筑保护思想的发展[J]. 建筑师, 2018(4): 45-55.

[2] 盖世杰,戴林琳,田庆平. 近代建筑再利用的具体策略及实践方法——以清华大学科学馆为例[J]. 建筑学报, 2008(3): 80-83.

[3]  DG/TJ08-108-2014,优秀历史建筑保护修缮技术规程[S].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15.

[1]嵩山路101弄2-7号（萝邨里弄）属于上海市黄浦区淮海社区C020102单元055-2号地块项目改造内容，为笔者2021年至今参与的实际项目。

[2]本节所述方案为异地复建最终方案，过程版方案本文不单独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