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服于宿命下的女性角色中隐含的悲剧色彩——《哭泣生涯》叙事艺术分析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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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服于宿命下的女性角色中隐含的悲剧色彩——《哭泣生涯》叙事艺术分析

张嘉诚

廊坊师范学院 河北省廊坊市 065000

  在毕飞宇的小说《哭泣生涯》中,作者用朴实自然的语言和细腻的笔触描写了一位农村妇女经历了丈夫的死亡后,由哭泣出名而后又被大家嫌弃的故事主线,真实的塑造了一个在悲惨命运下反抗最终又无能为力的妥协的具有悲剧色彩的女性形象。小说中意象运用精当独特,具有极强的艺术表现力,与主人公惠嫂的命运紧密相连,同时结构严谨合理,情节上形成完美的闭环,将小说中宿命般的悲剧色彩推向高潮。

一“雪”的意象对文章整体氛围的营造及意义

《哭泣生涯》以事件发展的前后为顺序叙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遵循了小说在叙事时间上基本采用连贯叙述的特点。其中“雪”的意象渗透在全文的布局谋篇之中。小说开篇就提到“惠嫂嫁到臭镇下了好大的雪”,从文章开始“雪”的物像便开始在读者心里埋下种子。臭镇人开始起哄,借着“雪”和“血”同音的旧习俗闹一闹新郎和新娘,说着惠嫂不能踩着雪地到婆家来,这时候“出了一点意外,新鞋的下面是雪,雪的下面是石头,新娘一动阿江便滑倒了”,“再爬起来,又倒下”,在雪的包裹下惠嫂的新婚日便产生差错。小说继续进行到阿江生病的故事中,惠嫂听到医生的话后“像是跌到雪地上了”,“后来惠嫂只好用手撑了雪地自己爬起来,爬起来后一双手感觉到彻骨的冰凉。”“雪”的意象再一次出现了,这一次雪花伴随着惠嫂丈夫即将去世的消息一同出现。“雪”仿佛是惠嫂不幸命运的见证者,就像雪的谐音血一样,这个意象的出现就预示着惠嫂的命运会遭遇变故,打破她原本正常的轨迹。在文章结尾,惠嫂的女儿红菱出嫁时,“婚礼那一天天上意外下起了雪”,这也是“雪”的意象最后一次在文章中出现,惠嫂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惠嫂知道这场雪在等她”,雪的出现像是悲剧命运来临的征兆笼罩在惠嫂的人生中,暗示着女儿红菱这场婚姻的不幸福。

  “雪”作为全文反复出现的意象是有功用性的,不是它作为意象的生动性,而是它作为一个符号和心理事件结合的特征,在于它是感觉的暗示和重现。小说中“雪”的多次出现,让我们意识到,它已经是这个悲剧系统中的一部分,作者给予了它和惠嫂命运裹挟的悲剧色彩。同时,“雪”是作为冬天的时序出现,也通常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侧面反应了惠嫂凄惨的心境,也为全篇小说奠定了寒冷悲凉的基调,更加强化了小说了悲剧色彩。

二 惠嫂哭泣生涯背后隐藏的抗争与屈服

惠嫂作为一个悲剧女性人物形象,作者对她悲剧命运的刻画和描绘是经历了一个起伏跌宕的过程的,人物性格和意识的发展变化在小说中也有迹可循。

小说起笔之初在臭镇人起哄要阿江背着新娘子进屋时,“惠嫂趴上阿江的后背之后怎么也不肯岔开来。”“惠嫂的两只小腿并成一处,在后头翘的老高”,在这里惠嫂拒绝岔开腿的情节,作者表现了惠嫂性格上的刚强执拗的一面。在阿江将惠嫂摔到地上并几次三番站不起来后,惠嫂“一咕噜自己站起来了,很威风的往家走”。作者展示了几个生动的细节描写,暗示隐喻了惠嫂具有极强的抗争意识,并非逆来顺受的等待命运的安排。在雪第二次出现之后,也就是阿江的病情已经无法治疗,对象征惠嫂人生悲剧的“雪”的到来无可奈何也无计可施的时候,惠嫂为了给阿江切二两肉去找了猪头阿三,她说“晚上别插门,我切你一回肉,给你睡一回”,在这时,惠嫂在结婚时也紧闭的小腿打开了。在悲剧命运向她袭来时,惠嫂失去反抗的力量,这时便展现了屈服的态势。可是惠嫂“也不喊,也不喘,只会叉腿”的行为动作,暗示了惠嫂对命运的嘲弄以及无声的不满,她并没有完全屈服。阿江死亡的命运以及注定了,惠嫂只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丈夫死时不敢哭,反复和别人说“眼睛睁着呢”,在惠嫂看来这是注定的悲剧命运对她的凝视,也是她无法反抗的无力感和悲哀。“惠嫂的忧伤和悲痛爆发在半年之后”,像秋后的芦苇花一样,惠嫂承受过命运的打击之后心里某种苍白的花絮一下子纷扬而又散乱了,惠嫂再一次敢于直接宣泄心中的愤懑和不满,以情绪表达的方式表达对悲剧命运一次次降临的抗争。小说结尾女儿红菱出嫁那天又下起了雪,惠嫂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将长凳放在门口想要与这该死的雪抗争一回,这一次还是失败了,她的女儿跨过了那条板凳,好像走上了惠嫂已经走过的路,就像惠嫂说“我也是生了你才当妈的”,悲惨的命运好像开始了轮回,雪仍然在下,再次见证了惠嫂的悲剧。

《哭泣生涯》悲剧色彩的巨大表现力得益于惠嫂这一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因为抗争与屈服的两个部分相互交织,所以我们读起来的阅读感受是复杂的。正是这种抗争过反抗过,甚至已经清楚的预知到悲剧命运,却仍无法改变只能眼睁睁的迎来自己宿命般的结局。

三 互文手法与小说情节的相互渗透

  小说开篇交代了主人公惠嫂在雪天结婚的故事,以惠嫂结婚为故事的起点。小说最后结尾惠嫂女儿在雪天的出嫁,以红菱出嫁为故事的终点。开头和结尾的相似情节构成了文体上的互文,在叙事结构中被称为“环形结构”,这里象征着命运的循环和不可逃脱。

   惠嫂在丈夫去世后开始了她的“哭泣生涯”,她的行为被女儿不理解和厌恶。在女儿出嫁那天,那场在惠嫂看来象征着她命运悲剧的“雪”再次降临时,惠嫂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正映着雪的凶兆。她要和雪作斗争。她拒绝女儿在雪天出嫁,但女儿还是任性的跨出家门。到文章结束,作者以精炼的笔触讲述了一个悲惨的宿命故事。小说戛然而止,但属于惠嫂的悲剧命运的齿轮仍然在向前推行。故事的开端和结尾都展现了惠嫂的反抗意识,但惠嫂终究是相信宿命论的存在的,这就为文章全文抹上了一层嘲讽和悲凉的色彩。

   《哭泣生涯》中互文手法的成功运用可以带给读者更深层次的阅读体验,从而增加小说的艺术价值。在本文中,开头惠嫂的结婚和结尾红菱的出嫁在情节上完成闭环,字里行间浸透着宿命的无力感和悲剧色彩,并且在文本中产生暗示现象。互文手法使得惠嫂在作者虚构的这个艺术世界中的形象像一颗颗珍珠般灼灼闪光。与“雪”的意象遥相辉映,共同扩大了文本的审美创造力和悲剧情感的表现张力。

  鲁迅先生对悲剧的解释是: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惠嫂丈夫去世、“哭泣事业”受阻、被别人嫌弃否认,她身上的悲剧性也愈来愈明显。可她依旧无法停止自己的哭泣,哭瘾复发时,她把握机会格外卖力。丧礼和哭泣让她产生快感,那种悲伤的发泄在这里异化成了一种“类似于歌唱的欲望”。她似乎快要失去人性了,正如小说中所说的“哭泣生涯使她越来越接近于一种母兽专门留意同种兽类的尸首”,这种荒诞进一步彰显了惠嫂的不幸。这个从来没有被理解过的女人,没有人关心她“哭泣生涯”真正原因的女人,自我内心的悲凉世界与外界对她漠视形成了冲突,这种张力加剧了惠嫂身上的悲剧性,使她浸满了辛酸与悲凉,丰富了这一形象的丰富内涵,命运的荒诞和轮回给惠嫂这一人物形象所包含的悲剧色彩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者简介:张嘉诚(2002.11—)男,汉族,河北省沧州市东光县,本科,研究方向:文学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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