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绘画中的音乐主题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3-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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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绘画中的音乐主题

张文源

山东农业工程学院  山东济南  250100

摘要:音乐是绘画的忠实题材之一。它或具象为乐器、乐谱等具象元素,或抽象为线条、色彩等抽象元素,在画家笔下大放异彩。绘画通过可视化呈现了音乐听觉之外的另一面,将听觉的抽象艺术转化为具象的视觉艺术。画家痴迷于从音乐中获取灵感,在视觉艺术中的表达新的创意,利用独特的通感将音乐性融入绘画作品。

关键词:象征、瓦格纳、抽象、表现

一.以音乐为主题的具象绘画

从远古时期,人们就在住宅和庙宇的墙壁以及日常和礼仪用品上描绘音乐。这些图像让我们了解了真实的音乐活动及其象征意义。自文艺复兴以来,许多用音乐传播神话和宗教准则的主题重获新生,人们偏好用音乐神话图案和寓言画来装饰建筑。这些与音乐相关的神话传说和宗教寓言主题绘画,反映了对人的智慧、理性的赞扬和推崇,这些绘画的目的不在于诠释音乐,而是音乐背后的象征意义。

1.神话与宗教

在古希腊神话中,阿波罗与里拉琴成为绘画作品中表现音乐理性和神圣性形象的代表,同时,这些神话传说也隐喻了音乐的功能——传播美德、升华灵魂。除了以阿波罗的神话为主题之外,与音乐相关的神话人物,如俄耳甫斯、墨丘利、维纳斯、丘比特等,同样受到画家青睐。普桑的作品《维纳斯与墨丘利》,画中维纳斯(美之神)和墨丘利(艺术的保护神)正在交谈,左下角的丘比特(Eros,精神之爱)正在试图打倒羊孩安特洛斯(Anteros,肉体之爱)。墨丘利身旁和地上摆放着艺术的标志物:琉特琴、调色盘、乐谱和节杖,寓意着更高层次的精神战胜了尘世的欲望。

许多宗教文本都带有图像,并利用图像中的音乐及其效果强化经文的启示。《圣经》中常出现的与音乐相联系的形象有大卫、天使、牧羊人、圣人等。大卫除了在雕刻作品中以手持投石武器的形象出现外,在绘画中通常以演奏乐器的形象出现,天使则以音乐赞美神的形象,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到文艺复兴流行不辍,其中尤以15世纪意大利画家梅洛佐•达•福尔利的作品最为著名。这幅罗马十二使徒湿壁画《天使奏乐》,描绘了天使围绕在耶稣身旁演奏乐器的图景,神韵姿态皆优美生动,无奈在18世纪壁画严重剥落损毁,只保留了残缺的天使部分,其中手拉提琴、弹奏琉特琴的两位天使最为动人。

扬•凡•爱克的《根特祭坛画》中有一幅《唱歌的天使》,描绘了表情各异的在歌唱的天使,展现的古典音乐中的一种作曲形式——复调,在复调音乐中,不同声部的演唱者演唱不同声部,甚至不同的歌词。能抓住这样的细节,可见画家对真实的追求达到了极致。

2.乐器与音乐家

音乐家使用乐器演奏音乐,而乐器在所有文明中都代表了声音的现实存在。视觉艺术如实地反映了这一点,并发展出静物画的题材。有些乐器静物画会加上骷髅这一细节,以突出作品的宗教、道德与象征隐喻,这类静物画被称作虚空静物画,代表作是克拉斯的《有小提琴与玻璃球的虚空静物画》。并非所有的静物画都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有时,静物画只是单纯地作为画家绘画技法的练习。代表作有夏尔丹《平民音乐的乐器》。

音乐不仅出现在神话传说、宗教寓言和静物画中,现实生活中的音乐家、演奏家、音乐会和表演场景也是重要的表现对象。马奈的《吹笛少年》成功地画出了围绕着少年的空气感,只有脚边小小的影子表现出少年是站在地面上的。少年的脸庞承受着来自正面的光线,几乎没有阴影,马奈用强有力的笔触将其画的活灵活现。他运用从委拉斯贵兹身上学来的粗犷用笔,表现出金色笛子的光泽。浮世绘也给马奈带来启发,他在这幅画里融入了浮世绘的技巧,挑战将绘画简略化的课题,裤子两边的黑色条纹被马奈借用来当做轮廓,明显的区分出背景与人物。其他代表作品:拉图尔《乐师的争吵》、哈尔斯《弹曼陀铃的小丑》、维米尔《弹吉他的女人》、德加《歌剧院里的管弦乐队》、德拉克罗瓦《肖邦肖像》等。

二.以音乐为主题的抽象绘画

以上的绘画在描绘以音乐主题时,采用的是寓言、象征的间接方式。那么,画家是否尝试过将聆听音乐时感受到的形象描绘出来呢?听过音乐的人应该都有类似的经历:伴随着音乐,脑海中浮现出不同的画面,仔细回想却又捕捉不到它们。这是因为这些形象是模糊的、变化的。绘画要想要表现聆听音乐时的情感体验谈何容易,画家不仅要捕捉到形象,还要将它们塑造成符合美学标准的形象,并且让观众知道他所表达的形象是具体哪一首的音乐。

19世纪下半叶,瓦格纳音乐带给整个艺术界一次巨大震撼,许多画家深受瓦格纳艺术的影响,用绘画描绘瓦格纳音乐的感受。瓦格纳是19世纪德国作曲家、指挥家、哲学家、文学家和政治活动家。瓦格纳利用大量频繁出现的无终旋律不断积聚欢愉的能量,令听众在高潮的边缘游走,却始终无法解脱。所以,与瓦格纳同时代的诗人波德莱尔把瓦格纳的音乐比作可卡因,哲学家尼采则将其比作麻醉剂。法国是最先受到瓦格纳艺术熏陶的地方,1860年在巴黎举行的一系列先锋音乐会标志着它的开端。包活波德莱尔、马拉美、高更、雷诺阿、莫奈、罗丹、福楼拜、左拉等众多艺术家在内,都将瓦格纳艺术视为通往现代的道路。

画家方丹•拉图尔是音乐会的常客。他观赏了瓦格纳的乐剧《唐豪瑟》之后,对这一主题产生了兴趣,留下了一系列作品。《维纳斯山上的唐豪瑟》作于1864年,画面描绘了《唐豪瑟》第一幕第二场:在维纳斯的王国中,唐豪瑟观看了宁芙、酒神的狂女和法翁的舞蹈,如梦初醒,他告诉维纳斯,他要离开这个声色犬马的地方。画家借鉴了提香作品中维纳斯的形象,以及华托绘画中远景的诗意。作品展现了弥漫着怀旧气息的理想世界,其中的神话原型结合了爱情、音乐和对即将逝去的天堂的怀念。方丹•拉图尔的尝试取得了可喜的成果,然而,画家雷东的评价却道出了这种方式的缺憾:他苦心尝试用绘画诠释音乐,却忘了任何色彩都无法完全表现内在——完全不依靠真实物质世界的音乐世界。这正是绘画诠释音乐的根本矛盾所在。

在六十年之后(1923年),同样是受到瓦格纳《罗恩格林》表演的启发,康定斯基创作了《构图八号》,这幅抽象作品企图用颜色和形状来唤起声音,用绘画记录视觉上的交响曲。康定斯基在一次演讲中说到,他并不想“画音乐”,对他来说,音乐是灵感的来源,但他不打算用他的作品来说明音乐作品。康定斯基自述有绘画与音乐的联觉——一种不同意识形式的换位经验。作品中每一处色彩与形式的组合都像是一段可以奏响的旋律,笔触好像乐句流动那样有着停顿与呼吸,色彩如同音符。

20ce3d794ceddde6db12a5b1f588875野兽派大师马蒂斯诠释音乐的方式看似简单,却更深刻。马蒂斯在1910年创作了《音乐》,在这件作品中,画家回归了传统的表达音乐主题的方式——描绘音乐家,但与传统不同的是,画家并没有过多地描绘音乐家的姿态,相反,演奏者和歌唱者都处于极其安静、内敛的姿态,这恰恰展现了音乐的内向性本质——只有在静止、安静的氛围中,我们才能聆听音乐。进一步考察可以发现,这五个等距离里排列的人形成了字母M的样子,显然,马蒂斯以“Music”这个词的字头作为构图的基本形式,人物的排列也神似五线谱上排列的音符。

结语

人性中有许多情感是共通的,它能超越空间与时间,这也正是绘画和音乐两个不同的艺术门类可以相通的基础。以音乐为主题的绘画,让我们感受到无声的音乐,但绘画不能也不以完全诠释音乐为目的,画家优先考虑的事情可能不是音乐,而是画面的美感。

参考文献:

[1][美]弗洛朗斯•热特罗《看见音乐》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2019.

[2]严伯钧《对立之美》北京:中信出版集团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