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房价是否会影响人口出生率？ーー基于广东省市级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高房价是否会影响人口出生率？ーー基于广东省市级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

文章贤

（上海大学经济学院  上海  200000）

摘   要

    基于广东省12个地级市及2010-2019年的面板数据，本文采用双固定效应模型估计房价对人口出生率的边际影响。研究发现，当期房价的上涨显著降低了人口出生率，该结论在稳健性检验中保持成立。为了解决因联立因果、遗漏变量产生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引用M2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法估计，结果依然显示当期房价的上涨显著降低了人口出生率。分地区来看，经济较为发达的珠三角地区相比较经济较不发达的珠三角地区，房价对人口出生率的负面影响更大。

因此，就促进人口生育而言，当前房地产调控政策应着力于稳定房价及居民对未来房价走势的预期，特别是对于经济较为发达的地区，更应避免房价暴涨暴跌。

一、引言

生育问题是关系到一个国家长期发展潜力的重要问题。世界银行数据显示，中国的总和生育率由1960年的5.7增加至1965年的6.4，此后便持续下降，2016年下降至1.6，低于2.4的世界平均水平，也低于2.1的世代更替水平，属于严重少子化。为了提高生育率，中国于2013 年实施“单独二孩”政策，于2015 年实施“全面两孩”政策。然而，政策的效果并不乐观。一方面，总和生育率持续下降导致中国老龄化现象日益严重。另一方面，由于总和生育率持续走低，中国的劳动年龄人口开始历史性下降。在整体还不十分发达的情况下，总和生育率的持续下降将对中国经济社会长期发展产生深刻且持久的影响。

    与总和生育率持续降低的趋势相反，近年来中国房价持续上涨。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1998年之前，中国商品房价格增加缓慢。自1998年住房市场化改革开始，商品房价格开始快速增长。商品房平均销售价格由1998年的2063元/平方米增加至2016年的7476元/平方米，增幅达262%。再考虑到房产在中国婚育观念中的重要地位，快速上涨的房价可能是造成生育率下跌的重要原因。

二、文献回顾

关于房价与生育率的关系，最早做这方面研究的国内学者是易君健和易行健。他们基于时间序列数据的研究发现，香港房价上涨对生育率有负向影响，但香港在经济发展水平、文化背景等方面与中国大陆不可等量齐观，因此，这一结论在中国大陆是否成立需要单独进行分析。

后来的文章多数基于中国省级层面的数据对房价与城镇居民生育率之间的相关性进行分析，结果大都显示，房价与人口出生率显著负相关。但是省级层面的数据忽略了房价对围观家庭生育决策的影响，且不能反映省内各地区房价水平的差异，因此本文选择用市级层面的数据，旨在解决上述存在的问题。

之前有学者用长三角区域的市级层面数据探讨了该课题，得出了房价与人口出生率显著负相关的结论。但是对于观念比较传统的泛珠三角地区，或许会得出不一样的结果，这也是该研究的意义所在。

三、研究假设

Becker(1960)将生育行为引入经济模型，认为孩子是一种正常商品，家庭生育等价于购买孩子这一商品，这意味着家庭财富的提升会增加孩子数量。理论上，父母作为决策者选择最佳的子女数量和其他消费活动，以期在全部财富约束和总时间限制下，最大化其终身效用(Becker，1965)。因此，房价上涨对生育率的影响同时存在负向的挤出效应和正向的财富效应。一方面，房价上涨增加了家庭养育孩子的成本，会降低家庭对孩子的需求:另一方面，房价上涨增加了家庭财富，会提升家庭对孩子的需求。同时，房价上涨对租房者和自有房者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对于租房者，房价上涨增加了住房成本，迫使他们减少消费，降低对孩子的需求;对于自有房者、房价上涨同时产生挤出效应和财富效应，房价上涨对生育率的影响方向不确定(如果正向的财富效应超过负向的挤出效应，房价上涨将提升生育率)。

2010年-2019年是中国快速城镇化的时期，大量的农村人口涌入城市。这部分人不仅占城市常住居民比重大，而且自有住房率低。基于上述理论，房价的上涨总体上对城市居民产生的负向挤出效应大于正向的财富效应，即房价的上涨总体上会降低人口出生率，并且城市外来人口越多，房价对生育率的负面影响更大。

四、数据来源与描述性统计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为广东省12个地级市10-19年的面板数据，数据来源于2011-2020年各市《统计年鉴》。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人口出生率，即某观测单元在一定时期内（一年）的出生人数与同期内平均人数的比值。

解释变量为住房价格，住房价格用每个城市住宅商品销售额与住宅商品房销售面积的比值来表示。

五、计量模型设计

经过对数据进行豪斯曼检验发现模型应采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即同时固定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

    因此，本文将采用双固定效应模型来研究房价对人口出生率的影响，计量模型如下：

brit=β0+β1hpit+β2Xit+cityi+yeart+μit

i表示观测单元（地级市)，t表示时间，brit表示i市t年的人口出生率，hpit表示i市t年的住房价格，β1表示住房价格对人口出生率的边际效应，Xit是控制变量向量，cityi是观测单元固定效应，yeart是年份固定效应。

六、实证分析

在STATA上进行双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结果如下：

rb为人口出生率，hp为房价，由上述回归结果可以看到房价与人口出生率呈负相关关系，房价每增加1元/平米，人口出生率降低0.001141%。p值为0.028，在5%的置信水平下显著，回归结果可信。

七、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利用广东省城市层面2010-2019年的面板数据，实证考察了住房价格对人口出生率的影响。本文的研究结果证实了房价对人口出生率有显著负效应影响。

本文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政策含义。

首先，当前我国正在加速进人人口老龄化阶段，且人口生育率已在相当长时间内低于2.1的更替水平，为缓解人口老龄化和低生育率对经济发展带来的不利影响，政府米取了一系列有利于促进居民生育的政策，但从目前来看,这些政策的效果甚微。本文的研究表明，通过抑制房价的上涨有助于缓解人口出生率的降低。政府可通过大力建设公租房和保障房、落实租住同权等措施缓解房价过快上涨，从而达到提高生育率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