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笔下的女性形象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12-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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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笔下的女性形象

孔瑶

孔瑶

(苏州大学,江苏苏州215021)

摘要:近代中国最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鲁迅以其犀利的笔触剖析了中国社会存在的种种弊端,对处在社会底层的女性也给予了一定的关注。在他的笔下,各类女性形象栩栩如生,本文试图对鲁迅笔下的女性形象进行简单的分类与分析。

关键词:鲁迅;女性形象;女性观

鲁迅以其犀利的笔触在同封建主义进行激烈斗争的同时,对身心饱受摧残的妇女也十分关注。他在《我的节烈观》一文中,对封建统治阶级鼓吹的束缚女性身心自由的节烈观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在《关于女人》一文中,他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这社会制度把女人挤成了各式各样的奴隶,还要把种种罪名加在她头上。”[1]另外,鲁迅还在他的小说集《呐喊》中把整个社会比喻为一个铁屋子,把当时愚昧的国民比喻为熟睡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们,而鲁迅对铁屋子里女性命运尤为关心,因为铁屋子的女性没有自我,永远受男性的奴役,只要稍加反抗就会遭到整个社会的排挤。

怀着对女性命运的深切同情,鲁迅在他的散文、小说、杂文中以细腻的笔触刻画了不少栩栩如生的女性形象。

收录在他的散文集《朝花夕拾》中的散文《阿长与<山海经>》真实而亲切地再现了鲁迅童年时与长妈妈相处的情景,表现了长妈妈的性格特点。她虽然有一些不好的习惯,比如她喜欢“切切察察”,喜欢“告状”,但她仍然是美好的。她是一个女佣,生活比较艰难,但她仍然愿意满足孩子的希望,给他讲故事。鲁迅在散文里写道:“那些影响了自己人格的东西,这又使我发生新的敬佩了,别人不肯做的,她却能够成功。她确有很大的神力。”[2]在鲁迅看来长妈妈的形象是美好的,她为自己的童年带来了别样的温情。

鲁迅的小说集中也有不少鲜明动人的女性形象,我们可以将其分为三类进行分析。

一、完全被奴役且无力反抗的女性

《祝福》中的祥林嫂是这类女性的典型。她是一个勤劳善良、安分守已的普通农村妇女,在她的丈夫死后,婆婆打算卖掉她。可一直以来深受封建女德影响的祥林嫂不愿意改嫁,她为了遵守“从一而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封建教条逃到了鲁镇地主鲁四家做女佣。虽然在鲁四家做工很辛苦,但她脸上“有了笑影”[3],“也白胖了”,[4]她对当前的生活感到十分满足。可没过多久,她的婆婆便派人将她抢去,想将她卖给山里农民贺老六为妻,祥林嫂拼死抵抗,她甚至将头撞在桌角,可最后还是被迫嫁给了贺老六。被逼改嫁后,祥林嫂似乎也认了命,她与贺老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特别是在生下儿子后,她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然而,好景不长,家庭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贺老六因病而亡,儿子又被狼吃了,祥林嫂被族长赶出了家门,只好又返回鲁四家做工。可这时的祥林嫂在鲁四家和鲁镇人眼里已是个不祥之人,他们嘲讽奚落她。佣人柳妈说她死后将会下地狱、会被锯成两半,劝她捐门槛赎罪。但当她用血汗钱捐了门槛后,鲁四和周围的人还是认为她不干净,不让她参与祭祀。尤其当四嫂看到她快碰到祭祀用的酒杯时,那一声声“祥林嫂,你放着罢”让祥林嫂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压倒了,她彻底的绝望了,变得痴痴呆呆。最后,在万家灯火的除夕夜,凄惨的死于街头。

可以说,祥林嫂是被封建宗法制度和封建教条活活逼死的。在宗法制度下,她的婆婆凭借族权要将祥林嫂卖了,不允许她守节。可自古以来“从一而终”的封建教条又要求祥林嫂在丈夫死后必须守节,不能改嫁。于是,这二者之间产生了矛盾,所以在祥林嫂再嫁再寡后,那些严守封建礼教的人便认为祥林嫂罪孽深重,要受惩罚。

《明天》中的单四嫂子也是这类女性中的一个,残酷的现实使她变得麻木、顺从。她原本是一位勤劳善良的劳动妇女,丈夫死后,她遵循着从一而终的传统礼教不愿改嫁,她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三岁的儿子宝儿身上,靠着纺纱来养活自己和儿子。然而,宝儿不幸生病了,她为宝儿求签、许愿、吃单方,宝儿的病却依然不见好。不得已,她只好将希望压在庸医小仙身上。可最后宝儿还是死了,就这样她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单四嫂子,面对冷漠不公的现实,她选择了逆来顺受的接受它。现实的残酷使这个可怜的寡妇将希望寄托在梦幻般的“明天”,幻想明天会更好的,然而明天却依然是一片虚无。

二、进行了反抗却失败的女性

《离婚》中的爱姑和《伤逝》中的子君,她们要比祥林嫂和单四嫂子进步得多,她们懂得抗争,然而她们的思想终究未能彻底摆脱封建观念的束缚,最后依然不自觉的顺从了封建观念。

爱姑也是一个农村妇女,她十五岁嫁到施家,谨守媳妇妻子的本分。看似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当丈夫拼上了小寡妇要遗弃她时,她却进行了大胆的反抗。她和施家整整闹了三年,闹得施家鸡鸣狗跳,施家只好请来了绅士慰老爷从中说和,然而爱姑却不同意,一定要和施家抗争到底。后来慰老爷请来城里的七大人,在七大人面前,爱姑起初据理力争,向七大人申诉自己在施家受到的欺凌。她将希望寄托在七大人身上,认为七大人是知书识礼的人,必定可以帮她打赢这场官司。可她却忘了七大人正是这封建礼教的维护者,是不可能帮助她去打破这传统的礼教的。事实上,爱姑真正想维护的是她合法妻子的身份,她本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可丈夫姘上了小寡妇,想要离婚抛弃她,于是她大闹想要维护她正妻的地位。所以说,她的行为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为了维护封建礼教,她的思想仍旧受着封建思想的束缚。

《伤逝》的女主人公子君是受过“五四”启蒙的知识女性,坚持个性解放,在她为婚姻自由而进行抗争时,她宣布“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力”,[5]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与涓生结合了。然而这看似美好的一切却在小家庭建立后逐渐暗淡下来,子君没能像涓生一样继续学习来保持自己独立的个性,反而坚守旧式女子所信奉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把精力倾注到家务里,失去了奋飞的能力和勇气,变得平庸短浅,于是她和涓生之间的爱情出现了危机。随着涓生的失业,勇敢无畏的子君变得更加怯懦了,在爱情的危机与生活的重压下,子君只好又回到父亲身边,在抑郁中死去。子君的悲剧在于其思想与认识的局限,她所追求的只是恋爱婚姻自由,她把建立小家庭当做整个人生意义,缺乏更高远的人生目标,这样一旦安逸的小家庭受到外来势力的打击时,势必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抵御黑暗势力的吞噬。

三、被“吃”且“吃人”的女性

鲁迅在其笔下也塑造了一批同处在奴隶地位却冷酷的对待和自己同处于奴隶地位的女人。如《祝福》中祥林嫂的婆婆、柳妈、卫老婆子,他们与祥林嫂一样处在被压迫的地位,但她们却毫不同情祥林嫂。面对祥林嫂丧夫丧子的不幸遭遇,柳妈非但不同情,反而对祥林嫂说她的失节会使她在死后被锯成两半,致使祥林嫂内心产生了恐惧,加速了她的死亡。四嫂也忌讳祥林嫂不祥的身份,不让她碰祭祀用的物品。而祥林嫂的婆婆和卫老婆子更是不顾祥林嫂的意愿合伙将她给卖了。

除此之外,鲁迅在他的杂文《纪念刘和珍君》一文中高度赞扬了女主人公刘和珍君,文中这样写道:“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6]这个勇敢无畏的女学生面对反动势力毫不退缩,发起学生运动主动向其进攻,虽死犹未悔。这时,刘和珍君已完全打破了传统文化中所定义的女性形象即遵循三从四德的教条,在她的身上充满了大无畏的精神,独立且敢于斗争。她的形象不仅高于祥林嫂、单四嫂子等安于做奴隶的普通农村劳动妇女,也高于那个虽有所觉醒但终究未能摆脱封建思想束缚的子君,可以说她是新女性的代表。这些新女性已摆脱了传统思想对自身的束缚,她们变得自信、独立,更为难得的是她们已走出个人、家庭狭小的圈子,已经意识到个人的解放与社会的解放是紧密相连的,脱离社会祈求个人的解放是完全行不通的。于是,她们将个人的利益放下,奋不顾身的投入到改造社会的政治运动中去,为了完成这一目标,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总之,鲁迅笔下的的女性形象与他立人、重启蒙的思想是一致的。在鲁迅看来,一个国家要想强盛关键在于这个国家民众的意识,只有民众的思想获得启蒙,他们的意识觉醒了,这个国家才有救。同样的,女性的悲剧命运是可以避免的,只有当她们自身的意识真正觉醒时,她们才会摆脱悲剧的命运。

参考文献:

[1]蔡晓东.鲁迅笔下的女性形象[J].语文教学与研究,1988.

[2]王晓明.无法直面的人生———鲁迅转[M].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

[3]鲁迅.鲁迅文集[M].北京:当代世界出版社,2006.

[4]舒耕华.鲁迅小说中的妇女形象浅析[J].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2006.

[5]赵云瑾.旧社会女性形象、地位及个性解放的探讨———基于鲁迅笔下女性形象的分析[J].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2010.

[6]田雪青.鲁迅笔下的妇女形象初探[J].中学课程辅导.教学研究,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