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樱桃以性别》的福柯"空间权力"解读

《给樱桃以性别》的福柯 " 空间权力 " 解读

吕梦欣

西北大学  陕西省  710100

摘要：珍妮特·温特森作为现代英国女性主义作家的代表人物，其作品《给樱桃以性别》中体现了强烈的女性主义色彩。本文采用福柯的"空间权力"理论，分析了该部小说中的角色形象从身体空间和灵魂空间层面打破了"空间权力"的规训。通过对小说的解读探索女性在自我意识层面突围的道路，促进女性的灵魂觉醒。

关键字：《给樱桃以性别》、空间权力、女性主义

自1970年以来，空间理论开始进入社会理论的论域，而法国哲学家列斐伏尔则是最早阐述空间概念的学者，空间理论即：将空间视作权利运作的基础。而后福柯将空间理论进一步阐述，提出"空间是任何公共形式的基础，空间是任何权力的运作基础。"^[2]在此基础上，将女性性别置于空间与权力中，探讨女性的生存发展等社会问题问题，成为了女性主义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式。

珍妮特·温特森（Jeanette Winterson）是英国当代女同性恋作家，她的小说《给樱桃以性别》采用非线性叙事技巧打破了传统的叙事方式，讲述了女巨人"狗妇"与其收养的儿子约旦的奇幻故事。本文拟采用福柯的"空间权力"理论，讨论小说如何体现权力关系，以及小说主人公如何打破权力结构，建立自身的话语权力。

一、突破身体的空间规训

福柯认为身体受权力的控制，具有被规训、被塑造的特点。他指出："权力关系直接控制它身体，干预它，给它打上标记，训练它，折磨它，强迫它完成某些任务、某些仪式或发出某些信号。"^[3]福柯认为，规训体制下的身体空间通常是分格单元式空间，女性的身体被固定在了确定的分格单元中，减少了流动性，增加了稳定性，降低了管理的成本。比如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裹小脚，就是进一步对女性生存空间的束缚，裹了小脚的女性无法进行日常活动，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彻底沦为父权制社会的牺牲品，成为一个符号，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人。

在《给樱桃以性别》中，温特森打破了传统认知中的男性女性的特点，主角"狗妇"与其收养的儿子约旦的形象都与日常男性女性形象有所差别。"狗妇"是温特森仿造《圣经》中的《创世纪》塑造出来的"女性上帝"形象^[4]，在书中她这样描述自己的外貌："我有多丑？我的鼻子扁平，我的眉毛浓稠。我的牙齿很少，仅存的几颗又黑又烂，不堪入目。"^[5]21"狗妇"从形象之初，就突破了父权制社会对于女性身体的规训，而她的形象也不只是像男性一般粗犷。

温特森笔下"狗妇"的形象打破了父权制社会中的"女性神话"，将女性角色设定在男性的审美标准之外。这样的人物重新唤起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将女性的身体从"白瘦幼"、"性感尤物"中解放出来。温特森以女性的视角，显示了男权话语所建构的女性神话的盲点和谬误，突破了福柯所述的身体空间规训，文章中描绘了不同常识、具有主体性、积极行动力的女性形象。对女性的突围而言，最重要的是要女性直面真实的自我，学会为自己发声而不是为男性代言，要求女性在社会生活中，将自己的痛楚、觉醒、反抗等构成叙事核心，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愿望与追求。

2. 突破灵魂的空间规训

随着社会与时代的发展，当今社会已不再使用"酷刑"作为惩罚，但福柯认为，"现代惩罚体系中的酷刑痕迹从未被抹掉，只是由对肉体的酷刑置换为对灵魂的拷打。通过科学性技术、知识话语以及道德主张分析人的心理、人格和意识，这种惩罚借助心理‘变态’‘失常’等观念对每个人灵魂进行审判和定义"^[3]。而父权制社会通过对女性灵魂的"酷刑"对女性话语、意识形态进行规训，导致女性在社会中迷失自己的身份以及丢失其话语权力。

在《给樱桃以性别》中，温特森对于灵魂的规训也进行了探讨。约旦在学习了嫁接技术之后，培育出了新品种的樱桃，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新品种的樱桃到底应该是雄性还是雌性？母亲"狗妇"认为新品种的樱桃是没有性别的，但是没有性别会让樱桃本身产生困惑与矛盾，因此母子二人为樱桃定义了性别："我们给了樱桃以性别，它是雌性的"^{[5] 101}。这与波伏娃的理论不谋而合，波伏娃认为性别是后天定义的，是父权制社会的意识的产物。这便是当男性掌握话语权后通过知识话语将性别定义、对女性的灵魂进行规训。

2. 突破"他者"的空间规训

而在父权制的空间规训话语下，女性的身份一直被认定为"他者"。波伏娃提到："‘他者’的准确含义是指那些处于被支配地位，失去独立人格被异化的人。"^[6]"他者"引起了男性与女性的性别对立，人性中天然的排他性使得男性将女性视为争夺生存资源的对手。在掌握话语权后，男性便将女性置于被支配的地位，使其逐渐失去独立人格。

在《给樱桃以性别中》，主角约旦遇到了十二位公主，这个故事是由安德鲁·兰（Andrew Lang）创作的童话《十二位跳舞的公主》改写而来。在原故事中，十二位公主被国王囚禁在高塔之中，但是某天早晨却发现了公主们被穿坏的鞋子。国王下令谁可以发现公主的秘密就可以娶到一位公主，最终花匠发现了公主的秘密，成功娶到大公主成为国家的新国王，其他的公主也都被迫嫁给了王子们。原童话中的公主们便是在男性规训的话语体系中的"他者"，她们被剥夺了做自己的权力，丧失了独立的人格。

而在温特森改写的故事中，公主们突破了灵魂空间的规训，她们被赋予了突破自身困境的权力，使用暴力的手段夺取本该属于自己的人格。主人公约旦来到公主们所在的城市，听她们讲述自己故事。公主们被囚禁在同一个房间，每天晚上她们都会飞到一座日夜不分的银色之城。但有一天被国王发现并开始怀疑，国王下令跟踪公主们，最终公主们的行踪被一位狡猾的小王子发现，她们不得不听从国王的号令与王子们结婚。这些公主们没有选择妥协，她们也不愿成为父权制话语权下的"行尸走肉"，她们与所爱之人一起逃走，杀死了家暴自己的丈夫，用箭刺穿了偷情的丈夫和他的情郎。

想要突破"他者"局面，女性需要对自身有所认知，需要建立对自我的清醒认识。明确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可以自由、多元地表达自己身体和灵魂，这 种表达不带有任何男性目光的"标准"和"规范"的，它更不会对外界的规训妥协。

参考文献：

1. Lefebvre H.The survival of capitalism[M].Bryant F，trans.London：Allison＆Busby，1976.

2. 福柯，保罗·雷比诺.空间、知识、权力—— 福柯访谈录[C]//包亚明.后现代性与地理学的政治.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

3. 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M].刘北成，杨元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

4. 张菁华.走向完整：寻找福尔图纳达——评《给樱桃以性别》[J].出版广角，2014（18）：90-91．

5. 珍妮特·温特森.给樱桃以性别[M].邹鹏，译.北京：新星出版社，2012．

6.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ⅠⅡ[ M ].郑克鲁，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

7. 董亭亭.福柯"空间权力"视域下女性的生存困境与突围[J].品位·经典,2021(13):23-26.

8. 骆文琳.图像叙事及其性别意义——温特森小说《给樱桃以性别》的身份主题读解[J].中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32(04):22-26.

9. 张婕.从女性主义视角分析《给樱桃以性别》的"双性气质"之美[J].长江师范学院学报,2018,34(01):71-74.

作者简介：姓名：吕梦欣 单位： 西北大学 硕士研究生 陕西省 710100 外国语言文学 199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