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门

(整期优先)网络出版时间:2024-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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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门

文/朱钟昕

一个星期天的黄昏时刻,我家九岁大的孙子突然气鼓鼓地闯进了我家的院门。我见这势头不对,便惊讶地问孙子:“咋了,这么晚来,你这是又和你妈妈吵架了?”

“吵架?哼!爷爷,我敢跟我妈吵架吗?是她不讲道理,是她要打我、骂我好吧!”看到孙子满脸委屈的样子,我感到十分吃惊。按理说,这也不能呀!儿媳妇可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

“你先说说,你妈把你怎么了?”我摸着孩子的脑门安慰道。

“她不正常,她莫明其妙地骂人!”我知道孙子不肯说实话的原因,那是他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

孙子的住处距我们家也有个两里来路,孙子走得快的话估计也得十来分钟的样子。我赶忙问孙子:“你妈妈知不知道你来爷爷这儿了?”

但没等我把话说完,我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了。电话是儿媳妇打来找孩子的,听她的口气十分着急的样子,显然孙子这次赌气出走,她是不知情的。

儿媳妇得知孩子在我这儿,就把心放了下来,但最后还是丢下一句狠话说:“看他回来我不收拾他。”

想想也是,孩子刚好九岁,这个年龄正是儿童叛逆期,如果不好好矫正他的坏习惯,改掉他倔强的脾气,到头来吃亏的不光是父母,而且还会让孩走上歪路,甚至会毁了他。

在这之前,我就听儿子说过,孙子有一次与孙女争玩具打架,由于出手没个轻重,把孙女的鼻子打出了血,儿媳妇就责备了他几句,可孙子立马就不干了,还要挟父母说要去跳楼轻生来着。楼当然是没跳成,但这孩子的话多吓人啊,万一哪一天真的跳了,那岂不是家毁人亡了?

吃过晚饭,等到孙子怨气消了些,心情好了些,我便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

我说,有一次茵茵姐,在街头的夜幕中踽踽独行,任凭雨水肆意妄为地拍打在她的脸庞上。

她又是因为一件平常的小事和母亲争吵得不可开交,她又是和以前一样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以前,楼梯还没下到转角处,茵茵姐的身后必然会传来母亲的开门和关门声,紧接着便是“啪啪、啪啪”下楼梯的脚步声。母亲追上她后必然会说一番软话,会求着女儿,说都是自己的错,以后必定知错就改。到最后,还是母亲拉着板着脸的茵茵姐,极不情愿地跟着母亲回家的镜头。

不过这次,已经下到底层的茵茵姐,却还没有听到身后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茵茵姐二十出头,已是一个大姑娘了,但孩子气得十分厉害。

“难道是母亲讨厌我了?”茵茵姐一边走一边想着:“就算是我的错,你也得出来做做样子不是?也好让我有个台阶下,更何况是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夜晚,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在外流浪吗?

此时,一种深深的愤懑之情、挫折之感是愈来愈烈。

夜渐深,小街也愈发冷清。茵茵姐抱着膀子,缩成一团,又怕又冷,但她从小就是一个很好强、死要面子的人,她想着这个冷漠的家,想着那个开始厌倦自己的母亲。今晚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百般无奈之下,她叩开了一个玩得最要好的同事家的门。

“哎呀,你终于来了!”同事迎面就是一阵惊呼:“你妈妈出门追你的时候,由于走得太急,一不小心踩空了脚,翻了几个大跟斗,当时就不省人事晕了过去。后来被邻居发现,才叫来了救护车。接诊的医生说,这人醒不醒得过来还不一定呢!这得靠她自己的造化了。邻居为了找你,好几次打电话给我,让你快点去医院照看你的母亲!”

茵茵姐听后,脑袋顿时嗡嗡的,怎么会这样呢?我当时可没听到声音啊?难不成是我一时大意了?待片刻的愣怔后,她便像离弦的箭一样扎进了雨夜。

那年头,摩的少,出租车下雨时更是难觅其踪。茵茵姐就一边跑一边哭,脸上流的就如你们小学生作文上写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等茵茵姐一口气跑到医院大门,由于她跑得太快,上气不接下气的实在撑不住了,便一屁股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身了。

“她妈妈到底怎样了?”我的孙子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看样子他还真的听进去我讲的故事了。

我捏捏孙子小而挺直的鼻子,继续说道:“万幸的是,当茵茵姐赶到医院的时候,她母亲已经苏醒过来了,阎王爷非常仁慈地放了她母亲一马,也饶了茵茵姐这一回。只是老天爷不讲情面,惩罚她妈妈摔断了一条腿才肯罢休。这时茵茵姐后悔了,她心痛地扑到在她母亲怀里,小孩似的哇哇地哭个不停。后来,她对母亲说:“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摔门了,再也不乱跑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害得你这样。”

孙子不动声色地轻吁了一口气,随后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崽一样扑到我怀里,于是那呜呜的声音,从我的心口处钻了出来:“爷爷!爷爷!我以后也不跟妈妈摔门了,再也不乱跑了。”

茵茵是我的一个同学的女儿,在她一岁那年父母就已离婚,由于她生活在一个单亲的家庭,才导致了爱的缺失,养成了处处以我为中心的坏习惯,凡若有一点不如意,就会大发雷霆,责怪自己的母亲。母亲呢,实实在在地把女儿当成了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我讲的故事除了结尾是我临时编造的以外,其它都是真实的,因我害怕打击到孙子幼小的心灵,就没有说出实情来。

真实的结局是,当茵茵赶到医院的时候,她的母亲由于脑出血,医生已无力回天了。也就是说,在摔门的那一霎间,茵茵便把她与母亲的那扇情感闸门永久地关闭了。

此后,茵茵想摔母亲的门,再也摔不到了。

   朱钟昕:笔名(采花郎)通山沙店人,现居东莞。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梦想故土》在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办的省级期刊《散文百家》第十三届文学评比大赛中荣获一等奖。出版有散文集《小卷怡情》《窗前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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